那实在是一个过分让人贪恋的画面,仿佛再多的苦难动荡都会在这样的温软乡中消弭,两人都深深注视着他,片刻后褚惜才开口,语气十足轻描淡写:“‘鲨齿’的解药,我做出来了,但只能解开你的毒。”

“我会帮你解开,然后回到靛鲨去。”

迟烁骤然抬头看向他,瞳孔都缩紧了:“为什么?”

“我的毒和你们不一样,靛鲨为了培养我,把毒素直接注入到我眼睛里,没办法解的。

“我打算用复制异能的药剂,配合我自己的异能,尝试刺杀他们的头鲨。”

褚惜坐在床边,手放松地搭在床沿上,说话时始终看着宁宜真,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样平常:“哥哥喜欢的是你,所以我去死就好。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一直保护他了。”

房间内陷入长久的沉默,迟烁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不作声等着他的下文。褚惜安静地呼吸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神情几乎是疑惑的:“好奇怪,这明明是我最讨厌看到的局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迟烁沉默了更久,而后道:“如果是这样……你最好和我一起去见孟群。”

两人回到基地去见负责人孟群,老人在宁宜真失踪的这段时间内明显苍老了好几岁。得知最骄傲的年轻人没死,他呆立当场,竟然一瞬间背过了身去,老泪纵横:“好,好……”

这样的冲击让两人接下来的坦白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孟群脸上的笑容消失,身居高位已久的人几乎即将释放雷霆之怒,最终还是勉强按捺下来。老人神色冷沉,语调缓缓地问迟烁:“如果赤隼能保住,你肯不肯受罚?”

那神情气度和宁宜真生气时有些肖似,不愧是基地中关系最亲的爷孙。迟烁有半秒冒出了这个念头,一时有些想念那个人。他面对着老人,认真弯下腰去:“您罚我,是还拿我当赤隼的人,我愿意受。”

“还有一个问题。”孟群深深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护着小宁?”

“……”迟烁哑口无言,片刻后笑了,“如果我能有受罚的那天,到时再告诉您吧。”正好一并罚了。

老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向了褚惜。

兜兜转转,这位一力推动了异能研究的天才、与一队队长亲如兄弟的幸存者,最年轻的人,竟然才是真正的将死之人。那双从小就被毒液浸泡的浅色眼睛此刻既不含阴霾,也没有伪装出的天真笑意,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轻松畅快。

不等老人的话,褚惜已经自觉主动地开口:“我身上有毒,死了之后可能需要烧干净一点。之后,可不可以把我放在……丢在……”

他甚至还停下来,寻找最合适的用词:“可不可以把我洒在一个能看到哥哥的地方?”

孟群叹息一声,目光中有不解有痛惜,最终背着手,慢慢踱步离开了。

……

所有的事情就此都已经安排完毕,迟烁忙着安排没有战力的幸存者提前疏散,每天枕头都顾不上沾,偏偏是褚惜闲了下来。

他日日都要去安全屋,与宁宜真待在一起,像个小尾巴一样在房间里紧跟着他,被打了好几次也毫不灰心:“哥哥,可以不要打脸吗?毕竟是你最喜欢的地方。”

他这几日软磨硬泡,宁宜真脾气都快被他磨没,闻言恶狠狠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现在对自己毫无半点兰生整理宠爱,却反而让褚惜能更加毫无顾忌地撒娇,再也不惧怕崩坏的真实面貌被他看到:“哥哥以为我没发现吗?你其实很喜欢我的脸,从最一开始就是。之后会这么宠我,也是因为我很好看,头发很好摸……你其实喜欢好看的人吧?”

“……”宁宜真脸上发烫,简直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神级理解,抄起手里的通讯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