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伶正在喝茶看书,桌上摆满了珍馐,香气扑鼻。

刘育突然想起来,旌梨昨天说给他吃他爱吃的这句话,虽然有点害怕付伶,但除了搬来的第一天他打人特别疼以外,后面就好了很多,刘育踟蹰了一番,绕到了付伶的对面。

他爬上椅子后就开始吃东西,这一次有各种肉给他吃,刘育吃着吃着就发现,桌上还有一罐粥,一看就知道是左莲做的,但现在有肉吃了,刘育便不再理这罐粥了。

等刘育吃饱了准备下桌时,一杯渴水被推到了他眼前,他抬眼看去,见不知何时,付伶竟然在盯着他。

刘育害怕对方,便避开了目光,捧起渴水喝了两口,一边喝一边祈祷付伶不要理他,这样他吃饱了还可以去晒太阳。

刘育喝到觉得不想喝以后就放下了杯子,下桌了,不过他一下桌,付伶便开口说,“过来。”

付伶的话他不敢忤逆,对方面色太平静了,让刘育完全猜不出这人心思,但刘育又觉得对方现在总归不会无缘无故又打他,只要不是打他就行。

付伶重新沏了壶茶,问,“饭菜好吃吗?”

“……好吃。”确实好吃,但比起他从前的大鱼大肉还是欠了些滋味。

付伶轻轻点头,又说,“再过一会我就要去侯府,真是好巧,今日五个人都没有空闲。”

“你觉得呢?”

“……”刘育默默捏紧了衣袖,付伶的目光满含深意,叫他不敢看。

付伶抬手,仿佛随口一说般,道,“你若想逃,难保不会惊动京城的官兵,到那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刘育瞬间吓出了冷汗,迅速瞟了付伶一眼,但对方却过于平淡,已经收回了令人不安的视线低头品茶。

这句话就像在刘育心里埋了一颗雷,刘育不得不怀疑起这些文官是不是知道了左莲要带他逃走一事。

刘育从前一直待在蓟州,见过的世面不多,却也不算少,但他也能猜到若是惊动了京城的官兵,性命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京城是一座真正的四面封墙的城池,只有一个出入的大城门,就算他能在追兵手下死里逃生,只要他们展开挨家挨户地地毯搜查,他也无处藏身。

可若是让他放弃出逃的机会,永远留在这一隅地,饱受压迫,永远只能面对这些相看两厌的人,他也做不到。

刘育被吓得一时间想了很多,等他回过神来回答时,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经隔了多久,只小声嘀咕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离开的机会,就像一个狱徒终于找到能够逃出牢狱的漏洞,端看他敢不敢越狱罢了。到如今,刘育只能侥幸地想,说不定对方真的是随口说出来这番话。

付伶微微一笑,道,“回房去吧,我帮你戴脚镣。”

…………

刘育又被锁在了床上,到透进槛窗的光越来越沉时,有人来给他开门。

刘育听见声音便来了精神,本以为进来的人会是左莲,但来人竟意外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妇人。

紧随着妇人身后又进来了一个人,是左莲,他一手提着鞋,一手递给妇人几张银票,道,“辛苦您了。”

妇人连忙摆摆手,说,“老奴不辛苦,小公子,你一定要一路顺风啊。”

左莲朝妇人微微颔首,接着径直走到床边,从腰带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脚镣,握着刘育的脚给他穿鞋。

穿好了鞋,刘育脸上还有茫然,虽然文官都不在,但突然间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走,还是很奇怪的,然而左莲显然没这么觉得。

因为早时付伶的一席话,刘育只觉得不安,问道,“我们现在是要走了吗?”

左莲看着他点点头,又亲了亲他的嘴,说,“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