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眼前漂亮的少年身影闪烁几下,化作一个少年纸人,顷刻被银灰色的厉光撕成纷纷扬扬的碎片,从鬼阎罗的扇子上,如纷飞的枯叶蝶,纷纷溃散。

碎裂的纸片落在青白的手指上,鬼王低声道:“身外身?啧……”

“呕……”

解离之对着缸,吐得天昏地暗,老乞丐在一旁抠脚,“喝那么多酒,年纪轻轻想不开,干嘛这么想见阎罗王?”

真的见了阎罗的解离之看见抠脚的老乞丐,又是一口秽气上来,哕得又是惊天动地。

吐完漱了口,解离之坐在地上,蔫巴巴的,像是脱了水,过会儿,忽然捂住脸,开始是肩膀抽动,后来还是没憋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顾不得问老乞丐怎么在这里。

鬼阎罗的那些话,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令他痛不欲生。

“我父皇……呜呜,我父皇……”

他哭得直抽气,“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老乞丐摇晃着大蒲扇,瞧他半晌,忽而道,“你就是那个仙人首徒罢!”

解离之一怔,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

“把你从鬼界捞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你身上的仙人印,它化了身外身,我才能从鬼阎罗那里救了你。”

老乞丐打了个哈欠,“既是仙人首徒,平日里便住在离恨天吧?仙人不是有那么些厉害的仙家道法,你求他救你父皇,他会不应你?”“……”

解离之不觉对自己有两次救命之恩的老乞丐有什么坏心,只闷闷不乐起来:“你懂什么……”

哪里有那么好求……

老乞丐老神在在,“昆仑道士那边都传开了。说仙人最宠爱他的首徒,你且厚着脸皮求求他,他怎的不答应?”

解离之张张嘴,师尊对他好,他也没法反驳,可是……

“我觉得,师尊……也不是想对我好的。”

接二连三的残酷现实打击上来,解离之也没了之前的神气,师尊曾经说的那些话伴随着父皇的死,在他心里翻来覆去。

他垂头丧气道,“他其实很嫌弃我,他说过我根骨不好,也嫌我碍眼……只是我是他在昆仑子弟见证下认得徒儿,抛下我会有不好的名声……”

老乞丐:“那你觉得他是真心想认你当徒儿的吗。”

解离之:“当然!……当然。”

第一句当然斩钉截铁,第二句却又仿佛有些动摇。

实际上解离之当然不怀疑师尊对他传道授业解惑的负责与认真,还有对他的照顾与亲昵,但有时,师尊对于他的冷漠与不耐,与厌烦,还有嫌弃,却也不是作假的。

他只能安慰自己说,当人徒儿,都是这样的。

……但是父皇母后从来都不会对他不耐,太子太傅也是的。

他们或许会生气……但从来不会对他有任何不耐烦……

人与人也是不同的。对不同的人,怎么能用同一套尺来衡量呢。

不能衡量,便摸不准。

解离之人生经验太少,他摸不准师尊的心意,只得烦心道:“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救父皇了……”

想到父皇,解离之双眼酸涩,是真真的难受起来。

“这怎么能是说没用的。”老乞丐摇晃着蒲扇,悠然道:“你父皇现在还没下皇陵,被鬼阎罗吊在朝堂上,据我所知呢,你们昆仑那边有个东西,叫天誓。发下的誓言天道能证,不可更易。你既觉得你师尊并非真心想收你为徒,而是迫于无奈,那肯定巴不得甩了你咯。”

解离之像是被人戳到痛点的刺猬,一蹦三尺高,他涨红了脸争辩着:“你胡说什么!师尊,师尊才不会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