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蠢相!凭什么!”

张佰更是在背后唾骂三天三夜:“也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气!”

如今整整两年过去,背后有仙人撑腰,少年早已不见初时颓丧,意气风发的在后山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捣鼓完了,又来找他麻烦!

真是晦气!

“师尊!我回来啦!”

解离之背着白弓,从巨大的白鸮身上跳下来,直奔主殿,“看我特地从人间给您带回来的砚台!”

白玉铸成的桌案铺着一卷画,是绵延无尽的雪色山峦,云沉岫手里的狼毫笔落下几点,红梅于是便在苍白山涧间,栩栩如生。

云沉岫动作一顿,眼前的砚台就换成了极其精致的红丝砚。少年凑上近来,十分殷切的给他磨墨,“师尊画得这是什么呀哎,这是雪岭吗?这个是我们主殿后的日落峰对不对?”

云沉岫放下狼毫,抬眸看他:“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没没,我闯祸?哈哈哈,我闯什么祸呀。”解离之连连摆手,一叠声道:“我没闯祸,我没闯祸。”

云沉岫瞥他一眼,继续作画。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在旁边抄着手的少年心虚道:“师尊,你这梅花点得可真好看啊,就是,特别好。没办法形容。但就是,妙啊。”

云沉岫不吃这套:“有话就说。”

解离之扭捏半晌,一锤手,下定决心似的:“师尊,今晚我们去日落峰吧!”

云沉岫眉头皱起:“夜间风冷,去那作甚。”

“去嘛去嘛。”解离之道:“今晚子时!就这么定了!”

说罢,生怕云沉岫反悔一样,脚下跟装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少年的身影走远,云沉岫低头看案几上的画作,他画得的确是雪岭子,但梅却不是红梅。

窸窸窣窣的,有一青蛇游动而来,簌簌化身成一青衣童子,杵在了云沉岫身后,嗓音阴郁:“为何不杀他。”

“我知道你向他讨了仙人口封,令他国破家亡,天道许你报恩,你杀不得他;但你杀不得他我可杀得!我们同为灵族,你为何非要拦我!”

云沉岫不答。

青衣童子怒声道:“他乃昆仑子弟!你不杀人族便算,不杀他又是何理?!我族与昆仑一脉一向不共戴天,你应当斩其颅首,以平族愤!”

下一刻,青衣童子整个人化回青蛇,狠狠摔到白玉屏风上,因为重压,蛇躯化作扁平一片,七窍流血不止,不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云沉岫淡淡道:“聒噪。”

鲜血溅在画上,一点又一点。

云沉岫眉头蹙起,半晌,又提起了狼毫。

……

“啊对,师尊,我今天的字帖……”

解离之拿着字帖跑回来,却感觉空气中似有淡淡腥味儿,他举目张望,却没察觉到不对,“诶……”

云沉岫出声道:“今日的临帖?”

“哦哦,在这。”解离之回过神来,把字帖放到安几上去,云沉岫翻开。

少年的字如今已练得不错。

解离之趁着云沉岫看字,侧眼一瞧,走时雪岭子只有几点红梅,如今来时再看,岭峰却已经片片赤霞绚烂,衬得雪岭如映鲜血,猩红一片。

解离之想,师尊这红霞画得当真不错,这雪景可一点儿也不单调了,真真堪称点睛之笔,妙哉妙哉。

是夜,子时,日落峰。

离恨天乃三十三重天之顶,极寒。无尽云山在此绵延。

日落峰之所以有此名,也是因为这是离恨天最高的峰顶,也是日落云霞最美丽的地方。

云沉岫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