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岫道:“你父皇那几年沉迷长生问道,国库大笔大笔的钱都放在了那些佛道,以及西域方士身上……自然没空顾忌这些琐事。”

“你……!”解离之气得嘴唇发抖:“这怎么能是琐事!!!”

云沉岫望他,说:“阿离,你见到了,自然便不是琐事了。”

解离之眼圈红了:“我父皇见到了,也不会觉得这是琐事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云沉岫漠然道:“可是,泱泱大齐,谁来做你父皇的这双眼睛呢。”

“你的兄长这样做过。”

“后来,他被杀了头,午门血溅,四方百姓跪地为他长哭。”

“至今人间喜事,不过太子午门。”

解离之:“我……我……”

他心神很乱,“地上种不出粮食,海边、捉不了鱼,那……”

解离之喃喃:“那他们饿了,吃什么呢?”

云沉岫道:“观音土,树皮,或者……”

少年恍惚:“观音土……?那是什么?”

云沉岫拂袖,解离之就看到了千里之外的景象那里的人四肢瘦的像竹竿,皮肤黝黑难看,肚子却很大,他们趴在地上,吃一种雪白的泥土。

也有人捂着肚子在哀叫。

他们看起来不大像人了,倒像是另一种,瘦骨嶙峋的东西。比妖怪还要狰狞,诡异,丑陋。

解离之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从来没有。

他嘴唇哆嗦,又看到一旁,有人在烹煮着什么破烂的土瓦罐里,看到了漂浮的婴儿手指。

云沉岫:“或者,易子而食。”

“住口!!”

少年捂住了耳朵,尖声哭说:“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看!!我不想听!!”

他的心里浮现出了一种巨大的恐惧,因为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住了十几年的人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些

他以为人间都是繁花锦簇,鼓乐升平。

他想说云沉岫在骗他,他故意给他看这些让他害怕可是炼狱一般的景象就在眼前,被海族啃得血淋淋的尸体,就躺在那里。它们不说话,可也不说谎。

东海海族很好清理,那些出来吃人肆虐的海族没多久便称了海上漂流的浮尸。

解离之回了离恨天之后,变得更加沉默了,当夜,他就做了噩梦,在床上发颤痛哭,然后被血淋淋的婴儿手指惊醒。

其实这完全能理解,他生来就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在人间最繁华的长安长大,即使跋涉群山来 網 阯 : ?? ?? ?? . ?? ? ?? ?? . ?? y ?到昆仑修炼,在云外宫,也是人人仰望。

哪怕家国飘摇,山河破碎,他也用一身气运,换到了天上人的生活。

他说着想下凡,可他一直在天上,在云端。

他从来不知道人间疾苦,也从来不去看。

他经历的最大苦痛,也不过是在长安目睹了亲眷的死亡,可在这个飘摇破碎,人吃人的时代,衣食无忧,已是不幸中最大的幸事了。

白玉仙宫飘着仙云薄雾,云沉岫把他抱在了怀中,温暖的怀抱让他痛哭出声,他发着抖颤着嗓子,哀哭说:“我不想看!我不要看……我不要听……!!”

玉质般修长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说:“好。”

他说:“阿离不必看,也不必听。”

他这话并非讽刺。

云沉岫道:“人间的事,交给我便是。”

少年湿透的睫毛很长,在他掌心氤出湿热的泪痕,他抽抽噎噎的哭着,好似自己被啃了血肉,断了手指,他发着抖说,“他们、他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