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岫心中陡然起了一阵邪火,书被重重摔到了一旁。
云沉岫盯着解离之,语调冰冷道:“你还是忘不得她!”
少年猛然一个惊颤,想到了云沉岫残忍的调教手段,绿眼睛惶恐般睁大,往后缩了缩。
云沉岫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他闭了闭眼,忍住怒意,冷静了半晌,想着也好,既然清醒了,不若趁此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云沉岫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声音也和缓些许:“阿离,逝者已矣,前事既过,不必再多想了罢。”
少年低头没有说话。
云沉岫不喜他沉默,又道:“阿离?”
少年被他握住的手发起抖来,他终于无可忍耐,强行咽下恐惧,语气衔恨,抬头瞪着云沉岫:“倘若我非要多想,你又奈我如何!?”
他绿色的眼里满是恨意,没等云沉岫继续,便冷冷讥讽:“是了!我非要多想,你便喂我秘药,把我变成个无知无觉,反应迟钝,随便玩弄的傻子!”
云沉岫并不把他束在殿内,仙人灵宫随处可去,他夜半游园,看到了在后花园灵池里哀哭的人鱼们,他看到满池都是被人族炒到天价的黑色珍珠泪。
他在人间贵为皇子的时候,人鱼的黑珠泪也是一颗抵万金,往往有价无市。可现在它们像随处可见的石头,满地恶心的罪恶。
而这些全是那盅药的药引。
云沉岫并不否认,他顿了一会,委婉道:“阿离,多思伤神,我不愿你整日念起旧事,郁郁寡欢。”
解离之只冷笑不语。
说到底,他与那池里锁着的人鱼们有何不同?
云沉岫却见他难得清醒,便说:“我知你对我有怨,恨我欺你瞒你骗你诱你。”
他低声说:
“我一心向人族复仇,设局利用你,夺你气运,害你国破家亡。此一过。”
“拜师时,你待我有情,我却对你无心。此二过。”
“我负你师徒之情,与你尽鱼水之欢,此三过。”
解离之满腹肝火,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若真心如此对我不过,为何还要这样待我!”
云沉岫摸摸他的脸,“阿离,我是灵族,灵族破戒后,对情人要求向来苛刻。你待我有二心,我自无法容忍。”
云沉岫顿了顿,又说:“我在考虑和你成亲的时候,你在和那个人族女子相爱。”
解离之竟似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三分委屈。
委屈?
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委屈?
真真是难为他了!!
解离之攥紧了云锦被,他简直想要冷笑驳他,那又如何?仙归仙,凡归凡,就当如此,本该如此!!
但他也晓得不能与云沉岫硬碰硬,毕竟对方发起癫来,实在不可理喻。
是以,解离之便咽下心里话,移开视线,冷冷道:“自始至终,我只当你是我师尊。”
他这话说得平静,其下所含之怨却如海面之下起伏的暗礁,无法忽视。
云沉岫一清二楚。
他坦然道:“是我逾距,对你动了凡心。”
解离之惨然笑了笑:“师尊只晓得自己逾距,对阿离动了凡心,便随心所欲,一意孤行,却不愿晓得阿离由此悖逆了人伦,又作何之想呢!”
解离之说着说着,又觉得这话又无法再讲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也是没个什么结果的车轱辘话,云沉岫大抵又会说,人国都不在了,又谈哪里的人伦!
云沉岫这种野兽,根本没有感情,他连人都不是,哪里会体谅他的感受。
也许喝了那药就会好一些,喝了那些药,他至少不会被情绪裹挟,反复煎熬痛苦。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