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缩起脖子,整个大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胡锦承用指腹小心地撵着被晕开的墨,只一下,湿润的宣纸被被搓起一点毛边,那双鹿眼被泼墨覆盖,只剩半只。
胡锦承看着破损的画像,他居然有一瞬恍惚,太久未见,他似乎都快忘了安安的模样。他的记忆也和这幅晕开的画一样,有些模糊。
小太监被侍卫拖着往外走,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停地挣扎求饶,一个扑腾,刚出门,直接撞到了另一排进来的小太监,被这么一推搡,手上端着的盘碗七零八落地砸在地上,一片狼藉。
这些都是刚进宫的小太监,看着满地的碎盘子哪知道怎么办,有些胆小的甚至都已经躲在一边开始抹泪。
李易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只不过他急着要命,根本没空管这帮他最讨厌的哭唧唧的太监。
他抬脚往大殿内奔去,刚刚收到王六传信,田安安,不见了。
胡锦承盯着面前的画,再听着外面一阵一阵的哭声,简直就是怒从中起。连带着李易都没给什么好脸色,捧着画,背过身,冷冷地问了句:“何事。”
李易单膝跪地,吞了下口水,“王六传书,小主子不见了……”他看着蓦地转身的胡锦承又说:“有三日了。”
“哪……哪里丢的。”
“杭城,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在离这儿一百里的驿站,我们已经派人去寻了。”李易回得战战兢兢,“看线路,是回来的方向,但是人,不知……”
胡锦承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空了一块,一脚踩空掉入悬崖一般的滞空感,他扶着桌子,连站着都有些困难,“找……掘,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来……”
“等等,”胡锦承低下头看着污损的画像,莫名恐慌,“我亲自去。”
一只白色的信鸽扑扇着从远处略过,田安安蹲在城门外边裹紧披风。
他也不知道怎么生出的这种心思,就是一个冲动,也可能是早就积压下的情绪,他,想哥哥了。
离开的这些天他去了很多地方,好吧,其实也就是江南一带。在离开之前他还有点雄心壮志,试图用双脚丈量这片土地。
三十天不到,他直接摊在了杭城的一个小镇,江南水乡,舒适宜人。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光要活着就那么麻烦。
饭不会凭空出现,食物不会自己煮熟,丝绸绫罗看着好看,但是那些脆弱的布料一勾就破。
他什么都不会。
王六看着怎么都行,糙汉作风,其实就是啥也不会,但能将就。可是田安安受不住,他那精细养大的胃是一点粗食都受不住,两个人没几天钱就吃了个精光。
没办法,典当呗。
还好从胡锦承那里摸出来点东西,还挺值钱。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住在杭城,毕竟离柳城比较近,让王六溜回去拿点,啊不对,偷东西出来卖也方便。
其实这都还行,能过得去,就是每天晚上,是真的很寂寞。不是想性爱的那种寂寞,就是真的很孤单。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睡不着,身边少个人总是缺了很多的安全感。他尝试过各种方式,最后只能勉强把带出来的胡锦承的衣服套在枕头上,再抱着睡,这样也只能勉强睡个半觉。
有的习惯实在太久了,久得竟然像呼吸一样,无所感知却又无处不在。
田安安尝试了很久,在他离开第二年的时候,才尽量可以独立生活。这种独立不是什么都能自给自足,只是可以在大部分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回头找哥哥。
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种称之为独立的感觉。
所以,他独立思考了很久,花了一年时间来确认,他真的很想胡锦承。颗涞銀葻
田安安看着无聊到抖脚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