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侠长眉一挑,气势瞬间凌厉起来,她虽披头散发,却丝毫不显下风,朝那人冷声质问:“去往安全之地?若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为何不带陛下!我看你们是想拿我要挟我弟弟,让他去替你们死。”

群臣静了一静,不曾想心中那些弯弯道道被季晚侠这深宫妇人一语道破。

不带皇帝,是为把他留给鞑靼人,以为鞑靼人抓了皇帝就能善罢甘休,打着另立新君的意思。

一人扬声道:“当年陆拾遗不也是为了大齐自愿去往鞑靼,只是被你弟弟因私仇扣下,如今夷戎为了陆拾遗要与你弟弟算账,鞑靼人也被他愚弄,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切都因你弟弟而起,我等为何不可清除朝中奸佞?陆拾遗死得,为何如今你弟弟死不得?”

季晚侠静了一静,突然讥讽一笑。

她一张张脸看过去,势必要记住这些人道貌岸然的嘴脸。

“你们以为,死我弟弟一个,大齐便可平安了?有你们这群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人在,大齐如何不亡。”

群臣对视一眼,眼见生死攸关,被季晚侠不痛不痒地骂上两句又如何?当即要上前逼她就范,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骏马嘶鸣划破长空,打断这对峙之势,紧接着一箭破风而来,正中那只抓向季晚侠的手。

季晚侠还以为是季怀真来了,正要叫他快逃,然而回头一看,登时怔住。

只见一人浑身浴血,身上铠甲破破烂烂,浑身都是从战场上斩杀敌军的肃杀之气,携一柄斩马刀,带着百人铁骑小队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回正是梁崇光。

他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那群只躲在朝堂上动嘴皮子的人怎可与他相较,见梁崇光一来,知道这人最是愚忠,纷纷心虚起来。

梁崇光的铁靴踏在地上,鹰隼一样的眼睛环视四周,仅在季晚侠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很快移开,沉声道:“既逃命,为何不带陛下。陛下何在,去请陛下出来。末将自当派兵送各位大人去往安全之地。”

众人静了一静,面面相觑,心中各自盘算。

此次前来,人人破釜沉舟,都带着家丁亲卫,势必要把季晚侠绑起来,逼季怀真出面,若梁崇光不来,怕是早已得手。

他们一看梁崇光只带了百人,且是刚打了败仗,各个精疲力竭,反观他们这边,人数要足足多出一倍不止。

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梁崇光,只见他不动声色,握紧手中斩马刀,护在季晚侠身前,手下将士更是严阵以待。

眼见内乱一触即发,季晚侠忽然把啼哭不止的阿全往梁崇光身边一推,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抽出梁崇光腰间佩剑,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那柄杀人无数,茹毛饮血,伴随梁崇光征战一生的佩剑已架在了季晚侠脖子上。

众人登时不敢轻举妄动,太子已在梁崇光手上,若季晚侠死了,再无人可拿来制衡季怀真。

梁崇光面色大变,情急之下一声“季姑娘”脱口而出。

听着这声季姑娘,季晚侠先是一怔,接着泪流满面地凄然一笑,手中长剑却不肯放下。

那年临近上元节,她十八,季怀真十四,父亲季庭业快要过寿,朝中人人都来携礼贺寿,何等风光,唯独着梁崇光好没眼色,携着一身清贫空手前来,说要当他父亲的门客。

那天趁着家中人多,季晚侠翻墙而出,与侍女往墙头一坐。这呆子就站在下面,数着手里几块碎银子,几枚破铜板,仅这么点钱,连给季庭业提鞋都不够。

她与侍女坐在墙头瞧,侍女忍不住道:“小姐,这人好穷,估计又是来巴结老爷的。”

季晚侠小声道:“哎,他挡着我了,可急死我了,你喊一声,让他让开。”

梁崇光耳力非凡,自然把主仆二人对话听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