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唇角掀了掀,看了她一眼,“你清楚就好。”

苏妙漪噎了噎,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你将这二人料理了,与北狄交涉是不是会安全些?”

“……”

破天荒的,容玠没应声。

不仅没应声,甚至还避开了苏妙漪的视线。

苏妙漪心里一咯噔,察觉出什么,抬手扯住容玠的衣袖,“怎么了?两日后,北狄人会在湘阳城外与使团商讨赎人一事,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么?”

容玠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北狄飞箭穿书,说若想保湘阳城百姓无恙,便要使臣进城赎人,且只能去一个人。”

苏妙漪一惊,似是预料到什么,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

容玠望向她,“他们要的人是我。”

“咚”

苏妙漪霍然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凳子,“这分明就是鸿门宴!”

容玠不置可否,低身将那凳子扶了起来。

从楼岳在朝堂上提出让端王来鄂州时,他就已经猜到楼岳想要借刀杀人、此行必当凶险。北狄如今提出这种要求,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妙漪脱口而出,“我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不仅是容玠,就连苏妙漪自己,都惊了一瞬。

她在说什么……

明明知道那是一出要人性命的鸿门宴,她竟要陪着容玠一起去?!这和想要殉情的虞汀兰有何区别!

她明明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够理智、不够聪明,也是愚蠢的……

看着苏妙漪脸上挣扎而困惑的表情,容玠眼里的波澜顷刻间平复。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放心,裘恕的死因,我只要进了湘阳城,便一定会查清楚。不论我最后是什么下场、能否回来,都不会让真相就此埋没……”

“容玠!”

苏妙漪被他的话刺中,蓦地扬声打断。可唤了他一声后,剩下的话却又都堵在了喉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容玠抬眼,就对上她惊惶恼恨、还憋闷到有些泛红的双眸。

他忽地意识到什么,心头就像是被晨钟重重地撞了一下,驱散了那层冥冥薄雾,半晌才朝苏妙漪笑了起来,“还真想与我同生共死?”

十分欣悦的口吻,仿佛下一秒不是去送死,而是要去洞房花烛了。

疯子……

苏妙漪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点头。

容玠缓缓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道,“总之你绝对不能进湘阳城,否则会影响大局。”

“为什么?”

“北狄人若是捉了你,以你胁迫我送死、投敌,你觉得我该如何?”

“……”

“你会影响我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就是大局。”

二人陷入僵持。

最终还是容玠率先打破僵局,伸手将苏妙漪拉到近前,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腕,缓声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诓我。”

苏妙漪没好气地打断了他,“那遮云呢?”

“我相信他会为我出生入死。但湘阳之局,情势复杂,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更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你。”

“……遮云知道你嫌他蠢么?”

容玠攥着她的手紧了紧,将话题扯回来,正色道,“听我说,你在鄂州,比在湘阳更有用处。妙漪,如今我不想与你共死,只想与你同生。”

苏妙漪到底还是被容玠说服了。

两日后,鄂州城外。

苏妙漪眼睁睁地看着使团等人护送容玠出了城,往凶多吉少的湘阳城而去。

送行的队伍看着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