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楼岳饶有兴趣地转向苏妙漪,“既如此,怎么不见知微堂有所忌惮、谨言慎行?”
“楼相误会了。兄长将梦溪斋当作前车之鉴,却不是叫我反躬自省,而是让我辟邪防鬼……”
苏妙漪笑道,“尤其是那些半人半鬼、不人不鬼的魑魅魍魉。”
似是为了配合她这番话,一阵阴风恰逢其时地穿堂而过,使得宴厅里的温度骤降,众人不寒而栗。
“……”
楼岳眯了眯眼。
这一次,他打量苏妙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森冷和锐利。
那眼神犹如毒蛇的信子,怨毒而阴湿地落在脸上,苏妙漪浑身不适、只觉得恶心,好在容玠及时挡在了她身前,隔绝了楼岳的视线。
楼岳对上容玠的目光,似笑非笑。
一旁的李徵开口道,“楼相与容相在朝堂上一贯政见不合,今日怎么有这样的好兴致,竟特意来容府一趟 ,给容相送生辰礼?”
“朝堂上的事归朝堂上的事。朝堂下,老夫也是从小看着九安长大的长辈,算起来,上一次九安在汴京过生辰,还是容兄和云铮在世的时候……想起他们,老夫总是觉得伤怀,所以今日给九安带来了一份大礼。”
楼岳抬抬手,一个楼家仆役便双手捧着一个长约四五尺的匣盒走上前来。
楼岳看了容玠一眼,掀开匣盖,里头赫然呈放着那柄他寻常用的龙头杖。
看清那龙头杖的一瞬,苏妙漪明显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又微微颤抖起来。她连忙转眼去看容玠,却见他神色冰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是在强行忍耐。
“九安,还记得这龙头杖吗?”
楼岳问道。
容玠眼底席卷着风云,再启唇时,声音都有些不稳,“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是你祖父的遗物。今日,老夫便将它赠予你了。”
云淡风轻地丢下这么一句后,楼岳便扬长而去,留下敢怒不敢言的众人和一桌被搅得地覆天翻、风云变色的生辰席面。
夜风潇潇,容府的生辰宴以寿星的提前离席而告终。剩余人坐在桌边,面面相觑。
端王沉着脸,咬牙道,“好个楼岳。那龙头杖是御赐之物,他竟据为私有,随意转赠,这将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将父皇置于何地?!本王明日定在父皇跟前好好参他一本!”
话虽如此说,可在场谁心里都清楚,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楼岳,包括宫里的皇帝。
二十年前不可以,二十年后同样也不行。
端王离开时还想和江淼说些什么,可江淼却低垂着眼没看她,他便只能作罢。
然后走的,便是李徵和穆兰。
“他最近在朝堂上与楼岳斗得很凶,伤到了楼氏一党的根本。所以楼岳才会按捺不住,特意在今日折腾这么一出……”
李徵素来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此刻却迟疑了一下,“他怕是被戳中了痛处,你能不能留下陪着他?”
苏妙漪没应声,穆兰便将李徵带走了。
宴厅里只剩下江淼和苏妙漪,两人的头顶上仿佛都覆压着黑沉沉的阴云。
苏妙漪坐了片刻,到底还是起身,转向江淼,“你等我一会儿。”
江淼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苏妙漪走出宴厅,向老刘头打听容玠的去处。
老刘头唉声叹气,一脸愁云惨淡,“公子拿着那龙头杖就走了,没让人跟着,老奴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遮云呢?你把他找来。”
老刘头刚要转身去找,又被苏妙漪唤住,“等等,你再帮我去传句话……”
老刘头很快找来了遮云,遮云虽也不知容玠去了哪儿,却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