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妙漪闷不吭声。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对裘恕开口。
穆兰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拍开了苏妙漪手里的铜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数钱?”
听着铜币落下去的悦耳声响,苏妙漪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穆兰,“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娄县的时候,隔着一条街有家车马行?”
穆兰一愣,“记得,怎么了?”
“那家车马行是叫价最高的,但却是娄县生意最好的。因为离他不远的地方有条路,路上有个坑,迟迟没有修好。不少外地来的车马总是会栽在那儿,每当这个时候,这条街上唯一的车马行就成了救世主,甚至还会有人多付他们双倍的报酬……”
江淼不解,“听着不是挺正常的?只能说这车马行选的地方好,多半是看过风水。”
“呵。”
穆兰冷笑一声,“才不是。那地上的坑就是车马行自己挖的,还定期给官府送银钱,让他们修路修慢些,这样才能招揽更多生意!黑心肝的东西!”
“这不就跟山匪一样了?想从他那过,还得交买路钱。”
江淼大开眼界。
苏妙漪扯扯唇角,“打家劫舍还举着帮你、救你的旗号呢。若是我,宁愿舍弃马车,也绝不向他们妥协……”
江淼似有所悟,欲言又止,“可是,路总要继续走下去的,总不能人就卡在这儿,止步不前了吧?”
穆兰听不明白江淼和苏妙漪在说什么,口吻寻常地,“那怎么可能?人还会被一辆坏掉的车逼死么,娄县又不止这一条路,又不止这一家车马行,不过是费些时间费些精力,树挪死人挪活,要么抬着车去别处修,要么直接换个车!还有一招更狠的,若我的车一直坏在路上,把路都拦了,自然会有人来帮我……熬着就是了。”
一番话说完,屋子里静得可怕。
穆兰看看苏妙漪,又看看江淼,汗毛竖起,“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只是觉得你说得对。”
穆兰眼前一亮,“所以,你想到办法了?”
苏妙漪深吸一口气,在她们期盼的眼神里直摇头。
三人正说着话,一仆役忽然领着祝襄忽然从外头匆匆进来。
祝襄没有要紧的事绝不会上门……
苏妙漪心里一咯噔,起身迎了上去,“祝叔,出什么事了?”
“东家,近日汴京城不太平,人心惶惶。官府召集诸位行首在骑鹤馆议事。”
祝襄神色郑重地回答。
苏妙漪一愣,“什么时候?”
晌午后,苏妙漪和祝襄赶到骑鹤馆时,议事厅内已经聚集了各个行当的行首。骑鹤馆的十一位分列成两排,坐在长桌边,其他各行的行首却只能在议事厅内站着,围了一圈。
一见她来了,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噤声,望过来的眼神有的带着怜悯,有的在幸灾乐祸,还有的带着敌意……
苏妙漪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突然注意到一张熟悉而可憎的面孔。
“沈老板怎么在这儿?”
苏妙漪挑挑眉,露出笑容,“今日这场合,来的都是行首,沈老板站在这儿,那又将我置于何地啊?”
沈谦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丝毫没露出尴尬的神色。
“是我叫他来的。”
坐在第一位的酒行蔡行首朗声道,“我是怕苏行首今日来不了,所以才叫了沈老板过来。苏行首莫要介意。”
苏妙漪笑了,“那如今我都到了,是不是该把沈老板请出去了?”
“既然来都来了,就一起听听吧。”
蔡行首笑着向左右看了看,“左右咱们这议事厅够宽敞,多一个人也站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