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缓缓道,“府尹大人莫急,我方才只问了一问,还有两问。这第二问便是,大人口口声声说我收受贿赂,人证物证何在?”

这一回,轮到谏院的人发话了。

一名谏官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启禀陛下,知微堂公开河北奏报那一日,特意差人来了谏院,给容司谏送了一份大礼,容司谏也收下了。那日留在谏院的同僚皆为见证!”

谏院里,又有几人站了出来,纷纷应和。

容玠冷眼打量着这些人,“什么大礼?”

为首那人无比笃定地答道,“是一座琉璃笔架!琉璃价贵,用来做成笔架更是价值不菲,寻常百姓便是见都未曾见过。这若不算是大礼,什么才算是大礼?!”

容玠微不可察地掀了掀唇。

楼岳察觉出什么,眉心微微一动,看向齐之远。

齐之远却浑然不觉,面上竟还隐隐有些自得之意。楼岳吩咐过,要尽快除去容玠。所以从谏院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派人从知微堂旁敲侧击地探听到了赠礼为何物……

“琉璃笔架?”

御案后,皇帝低声喃喃了一句,“容玠,朕怎么记得,你自幼便不能用琉璃之物?一旦用了,身上便会瘙痒难耐起红疹?”

皇帝自然记得清楚。

当初容玠刚出生时,皇帝便曾赐给过他一个佩着琉璃珠的项圈,谁曾想,尚在襁褓中的容玠只戴了半天,便浑身起了红疹,险些没了半条命。

容府内闹得兵荒马乱,原本还以为是中毒所致,后来才发现问题出在那枚琉璃珠上……

“陛下记得没错,微臣不能碰琉璃之物,舍妹又怎么可能赠臣一座琉璃笔架?”

容玠淡声道,“府尹大人现在就能差人去我的宅邸,细细搜查一番,若能搜到琉璃之物,容玠甘愿叩首伏罪。”

齐之远面上的笑意僵住,眼底掠过一丝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几日他分明派人盯死了容玠。知微堂所赠的匣盒自从被他带进书房后,便再没有拿出来过。除非,除非琉璃笔架是知微堂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那站住来举告的谏官也变了脸色,“这不可能……”

容玠掀起眼,“所以陛下,这些口口声声说微臣收受贿赂的人,甚至连匣盒中装的是何物都未曾看清。这怎么不算捕风捉影、污人清誉?”

垂拱殿内鸦雀无声。

皇帝的脸色已然有所好转,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落在楼岳身上。

楼岳靠回太师椅中,意味不明地看了齐之远一眼。齐之远只觉得后颈一凉,下意识躲开了目光。

楼岳收回视线,面上覆了一层阴翳。

仅仅两问,容玠便已经将贾庸弹劾他的那三罪洗得七七八八。

其实他也早就猜到,若非留有后手,容玠绝不至于写出那样嚣张的罪己书。可叫他不满的是,齐之远这个蠢货做事竟如此毛躁,破绽百出……

“容玠!”

贾中丞还是不甘心,脸色铁青地质问道,“就算琉璃笔架是假,可知微堂给你赠礼是真!今日廷议,你敢不敢将那赠礼拿出来,叫所有人分辨分辨究竟是不是贿赂?!”

话音未落,容玠竟是真的从袖中拿出了一方匣盒,“知微堂的赠礼,就在这儿。”

“……”

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齐刷刷落在那匣盒上,不明白容玠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贾中丞快步走过来,伸手就想夺走容玠手中的匣盒,容玠却忽然又将手一抬,避开了他的触碰,“中丞大人,在揭晓这赠礼之前,我还有第三问。”

“……”

贾中丞的动作一僵。

有前两问在前,容玠的第三问吊足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