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漪眼睫微垂,“民女知道,汴京各大商行一直在私下贿赂朝臣,而源头就在骑鹤馆。若今日殿下带民女离开这暗室,民女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将在骑鹤馆搜集到的证据尽数献给殿下。”

“这桩公案势必会将裘恕牵扯进来。他是你的继父,又与你母亲情深意笃,你当真下得了手?”

苏妙漪低着头,扯了扯唇,义正辞严道,“为国锄奸,理所应当。”

端王唇畔的笑意更深,起身将暗室的出口打开,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苏妙漪,“再不走,怕是就要错过你的定亲宴了。”

苏妙漪如蒙大赦,提裙跟着端王走下暗道,“多谢殿下!”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暗道中。

端王走在前面引路,还不忘告诫苏妙漪,“你是个聪明人,若出了这间暗室,当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

苏妙漪想了想,举起手指发誓道,“民女绝不会将殿下的身份告知江淼。”

“……”

端王步伐一顿,冷声道,“本王的意思是,若出去后旁人问起你这一日一夜去了何处,你该如何作答?”

其实他今日之所以来找容玠,本就是为了打听苏妙漪的下落。可他万万没想到,容玠竟疯成这个德行,将人关押在自己房内的暗室里!

他不清楚苏妙漪和容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今日就算苏妙漪不开口,他也会将她带出去,送去裘府的定亲宴上,促成她入骑鹤馆。

可一码归一码,他既要用苏妙漪,也不能折了容玠。

“民女不过是独自一人出城散心而已,没想到忘了留书,竟惹出这样的乱子,实在是过意不去。”

听得苏妙漪的回答,端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你明白就好。”

二人又往前面走了几步。

苏妙漪没憋住,“所以殿下的身份,民女能告诉江淼……”

“不能。”

“……”

暗道的另一头竟是端王的别院,可见容玠当初挑选宅邸时,也考量过地形,早就想好了要与端王暗度陈仓。

苏妙漪正想着,端王已经唤了个上了年纪的仆妇进来,朝她的方向指了指,言简意赅,“把她收拾妥帖。”

仆妇看了一眼穿着纱裙、唇上还有伤口的苏妙漪,脸色微妙地试探道,“殿下,敢问是哪种妥帖?”

端王想了想,“她今日要定亲。”

“……”

苏妙漪明显察觉到那仆妇的脸色更诡异了。

不过到底是端王的心腹,仆妇什么都没多问,就取了一套朱红色的落梅百褶裙来给苏妙漪换上,又亲自替她上了妆,特意用口脂盖去了她唇上的伤口,然后绾了发,用几支坠着流苏的珠钗固定。

原本她还想从妆盒里取其他首饰,苏妙漪却受宠若惊地拒绝了。她是去定亲,又不是选妃,再打扮下去就过了。

收拾妥帖后,苏妙漪就上了端王的马车。

像是生怕出什么岔子,端王亲自送她去裘府。马车停在了与裘府只隔百步的一条僻静巷子里。

苏妙漪告辞下车,端王将车帘掀开了一道缝,沉声道,“本王在府里等苏娘子的好消息。”

“……是。”

苏妙漪转身,快步朝裘府奔去。

***

伴随着“轰隆”一声响,暗室的门缓缓打开。

容玠走进来时,就叫暗室内空无一人。

他眉头一蹙,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书案上的镇纸压着一张字条。

容玠一顿,快步走过去,将那字条抽了出来。

上头的字迹却不是他熟悉的簪花小楷,而是另一人龙飞凤舞的苍劲行书,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