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风关门的时候,仲少暄已经将自己带来祭祖的供品通通拿了出来。按照胤朝风俗,他是仲桓曾孙,不仅祭拜的供品与寻常人不一样,就连焚燃的香也有不同。

凌长风和其他来祭拜的百姓一样,只能敬三支黑色签头的香。可仲少暄身为仲氏后人,燃的香却是黄色签头,而且签头上还缠裹了金纸。旁人只要一看这签头,便能猜出他的身份,这也是仲少暄不敢白日里来祠庙的缘故。

“我去门口替你望风。”

凌长风敬完香后,就自发起身,把守在了门后。

仲少暄也上完了香,一边跪在蒲团上烧祭品,一边跟着老祖宗碎碎念他这些年在踏云军中的功绩。

凌长风靠在门边,听得也有些心痒痒。

正当他听得入神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凌长风心里一咯噔,连忙压低声音朝仲少暄提醒,“邵兄,邵兄!来人了……”

仲少暄一惊,好在香和祭品都烧完了,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还不忘将自己的三支香摁进香炉里,让香灰彻底掩没了显眼的金色签头。

与此同时,凌长风透过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两个人影越走越近,转眼间已经到了祠庙外。祠庙外的灯烛将其中一人的面容照亮,落进凌长风眼里。

怎么会是他?!

凌长风错愕地睁大了眼。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仲少暄已经将自己祭拜过的痕迹收拾干净,匆匆赶到了凌长风身后,抬脚就要往外冲。

人都在门口了,这时候冲出去定会被撞个正着!

凌长风二话不说,一把将仲少暄扯住,飞快地扯着他往供桌下一滚,桌布盖下来的一瞬,祠庙大堂的门也被人从外推开。

“这门怎么关上了……”

“许是被风吹的。”

这两人的声音凌长风都不陌生。

前一个,来自白日里才与他打过照面的住祠僧人。而后一个,就是他方才看见的裘恕!

裘恕来祭拜仲桓,这倒是没什么稀奇。可为何偏偏同他们一样,要等到晚上、等到祠庙里无人的时候?

察觉到凌长风的表情不对,仲少暄不解地看过来,指了指供桌外头,向他使了个眼色:外面的人你认识?

凌长风眉头微蹙,没有动作,仍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可裘恕和那位住祠僧人却都没有再说更多,供桌外只剩下上香、烧祭品的窸窸窣窣声,听得仲少暄都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不知为何,裘恕这三支香似乎烧得格外慢。

凌长风蹲得腿都快麻了,才听见他们二人收拾东西离开的脚步声。

临走前,裘恕和那住祠僧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

“今日那仲氏后人可曾来过?”

“未曾。”

“若有他的消息,烦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

“怎么了?”

“仲氏后人与知微堂交情不浅,您直接去问苏老板,岂不是更容易些?”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出了祠庙,裘恕回答了什么,凌长风也听不清了。

待到外头彻底恢复寂静,仲少暄和凌长风才从供桌底下爬了出来。

“刚刚那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仲少暄一瘸一拐地直起腰,朝裘恕和那僧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就见凌长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看什么呢?”

他顺着凌长风的视线看去,只见供桌上的香炉里,多出了三支格格不入、黑底印着金色经文的高香香签。

仲少暄也愣了愣,盯着那从未见过的香签,“这是……什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