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我本就是个不配有子嗣的人。你的女儿,便也是我的。不论她图谋什么,我都可以给她。换句难听的话说,就当是我雇了她苏妙漪来彩衣娱亲又如何?只要能让你宽心高兴,我从来都不惜代价。”

虞汀兰似有所动,刚要说什么,却又被裘恕打断,“放心,她虽聪颖,可到底涉世未深,我这种老江湖,难道还能栽在她手里不成?所以你只要好好享受这母女团聚的天伦之乐,剩下的事,什么都不用想。”

安抚完虞汀兰后,裘恕走出寝屋。

月黑风高,树影憧憧。他负着手走在回廊上,脸色没有方才在屋里时那般云淡风轻,而是多了几分凝肃。

一随从提着灯追上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裘恕沉缓的声音才伴着夜风传来

“让苏安安明日来见我。”

“是。”

第73章

浴佛节过后, 苏妙漪每日除了待在知微堂和刻印工坊,剩下的时间就几乎都耗费在了裘府。

可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她每次去裘府, 都很难碰上裘恕。而裘恕的去向和那些生意上的事,一旦她开口试探虞汀兰, 虞汀兰都是一问三不知,平日里只会拉着她做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聊些普普通通的家常。

隐隐约约的, 苏妙漪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其一,是比起裘恕,似乎虞汀兰对她的防备心才更重。其二, 则是她从只言片语里察觉出, 虞汀兰对她过去这些年的生活十分了解, 不论是她身边的人, 还是她经历过的事……

若说是祝襄在暗中通风报信,可他也是今年才到知微堂,更早之前的事, 虞汀兰又是如何得知的?

临安城里有裘家的产业, 这也就罢了。可娄县呢, 难道小小一个娄县,都有裘恕的眼线,成日盯着他们家书肆不成?

在日复一日的“母慈女孝”里,苏妙漪的耐心被耗费地所剩无几。

这一天,她来裘府又扑了个空后, 甚至连装都有些装不下去了, 陪虞汀兰用膳到一半,便借口知微堂还有事要忙,就匆匆离开。

一踏进知微堂的门, 苏妙漪就看见苏安安楼上楼下两头跑,忙得团团转,而凌长风不知所踪。

她皱了皱眉,接过苏安安手里要端去楼上的茶水,“凌长风呢?”

“他遇到了个老朋友,正在楼上叙旧,还叫我下来沏茶……”

苏妙漪的心情本就欠佳,一听这话更是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道,“他让你沏茶你就沏茶,拿你当丫鬟使唤呢?真把自己当裘家的赘婿了?!”

语毕,她端着茶直接拐进了角落,黑着脸往那茶壶里狂加了几勺盐。

凌长风的老朋友,还能是什么人?定是江湖上那些不着调的酒肉朋友!凌长风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身无分文地被这些人诳到玉川楼,险些要被送去官府,现在竟还能继续同这他们称兄道弟!

苏妙漪气势汹汹地踩着楼梯,惊得楼上坐着读书的客人都纷纷转头看过来。

她这才放轻了脚步,勉强克制住怒气,走到了自己寻常待的隔间门外。

隔间的门半掩着,传来凌长风和他那位朋友的交谈声。

“长风,我一早听说你家出了事,可我人在北境,鞭长莫及。没想到啊,这才短短一年,你就白手起家,在汴京城开起书肆了!”

青年的声音洒脱爽朗,听着与凌长风年纪相仿,却多了几分昂扬意气。

听这话的意思,知微堂竟改姓凌了……

苏妙漪在心中冷笑。

紧接着,便是凌长风略有些心虚的应答,“邵兄谬赞了。小小书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