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安摇头,“楼外楼的人说他早就不在那儿做杂役了。”
苏妙漪一口气叹出来,扶额,“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不信。那你平常寄到楼外楼的信呢?拿回来了没有?”
“他们说因为找不到收信人,所以扔了。”
苏妙漪抿唇,低眼就见苏安安垂头丧气的,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行了,你那个爹有没有都一样,有姑姑和三叔公不就行了?”
说着,她抠抠搜搜地从袖中摸出几枚铜板,塞给了苏安安,“看你今日心情不好的份上,下个月的零花钱就先给你预支了,去街上买点好吃的。”
苏安安双眼一亮,蹭地站起身,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安慰完苏安安,苏妙漪就去了隔壁院子,找到了遮云,让他往后帮忙照看些苏安安。
“尤其是别让她一个人出门,万一又碰上扶风县那种事呢……”
遮云连连点头,又面露难色,“其实这两日,我原本也派了人陪安安姑娘出门。可她不愿旁人跟着,执意要一个人溜出去。”
苏妙漪想了想,“若是如此,你就让人暗中跟着她,别被她发现。”
“好。”
料理完苏安安的事,苏妙漪便又出了门。今晚书肆行的沈行首在丰乐楼设宴,带着行会里其他书肆的掌柜们,算是替初来乍到的新人接风洗尘。
说起来,其实那日在松风苑,苏妙漪就已经见过这位沈行首。虽然他没带球队打马球,在骑鹤馆十三个行首里也像是插不上话的,可裘恕还是特意替她引荐了……
夜色落幕,州桥附近的街灯、桥灯延绵不绝。夜市里所有酒庄饭铺外的灯箱也都被点亮,一派灯珠辉煌、笙歌鼎沸的景象。
丰乐楼外,凌长风抱着手臂站在进进出出的人流里,迎风伫立,一脸不是滋味。
苏妙漪交给他的任务,他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去银杏巷找了第一家木匠坊,张口便是八贯钱打一整个书肆的黄杨木书架,被木匠们轰出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被苏妙漪坑了。
他也想过撂挑子不干,可想起祝襄临走前的嘱咐,他就又憋着一口气想让苏妙漪见识见识自己的“真本事”。
于是他没跟苏妙漪抱怨一声,连着几日就蹲守在银杏巷,天天纠缠那些掌墨师傅,掌墨师傅不搭理他,他就拉着寻常的木匠攀交情、套近乎。
然而凌大少爷从小到大只交过狐朋狗友,没谈过生意,一点谈判技巧也不懂,逢人只会说“黄杨木”“八贯”“给个薄面”“交个朋友”“以后在汴京城我罩着你”等等……
几日这么闹下来,整个银杏巷见了他都一个脑袋两个大,直接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疯八贯”。
眼见着苏妙漪的截止期限越来越近,凌长风都要以为自己办不成,又要出糗了,谁料就在今日,一家木匠坊的掌墨师傅竟忽然松动了口风,还说今晚要在丰乐楼好好同他聊聊“八贯黄杨木”的单子。
凌长风倒是没心没肺没怀疑,掐着点就兴致勃勃地来了丰乐楼。
只是到了丰乐楼外,却又被勾起伤心事,生出几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滋味。
想当初,他还是凌家少爷的时候,哪回来丰乐楼不是兴师动众?往往都是人还没走到跟前,丰乐楼的杂役们就已经一口一个“凌少爷”地蜂拥而上了,可现在呢……
“客官里面请!”
几个杂役从他身边飞快地跑了出去,就好像压根不认识他这个人。
凌长风转头,只见他们迎接的人不是穿着绫罗绸缎,就是乘着马车。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灰黢黢的衣裳,只觉得恍惚。他从前二十年都在做些什么,又留下了什么呢?
杂役们卖着笑脸将客人往里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