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清高自傲、做什么都手到擒来的容大公子, 竟是拖着他那袭价值不菲的黑领狐裘,手脚并用地爬着梯子,动作笨拙而生疏。一改往常的淡定自若, 此刻他紧皱着眉, 俨然一副有些难以招架的模样。

下一刻, 他脚下甚至踩着狐裘下摆, 不小心滑了一下……

苏妙漪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容玠的手死死扣着梯子,还是勉强站稳了,不过抬头朝苏妙漪看过来时, 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爬这么高做什么?”

容大公子声音发飘地叱问道。

苏妙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容玠的脸色转而黑如锅底, “还笑?”

“又不是我叫你上来的。”

苏妙漪收敛了笑意, 朝容玠伸出一只手,“行了,我拉你上来。”

容玠顿了顿,抬手握住了苏妙漪的手,借着她那点微弱却稳当的力道, 上了屋顶。

容玠在屋脊上坐定, 静静地缓了一会儿,才将袖中那个写着“吾女妙漪”的红封递给了苏妙漪,“压在烟火箱底的随年钱。”

一眼瞥见那红封上熟悉的字迹, 苏妙漪神色一滞,好不容易舒展的秀眉再次蹙起。

她蓦地夺过那红封,刚想动作,却又顿住。

“怎么了?”

容玠问。

苏妙漪垂眼,脸上的神情也忽晴忽阴,半晌才将那揉皱的红封展开,长舒了口气,“我在纠结,要不要把这随年钱扔了……”

她的双指摩挲着那红封,小声嘀咕,“从手感上来说,这里面好像是笔不小的数目。我可以和包随年钱的这个人过不去,但不应该跟钱过不去……”

最终,她咬着牙感慨了一句,“我可真是个没骨气、见钱眼开的小人啊……”

容玠没有追问什么,思忖片刻,他从袖中又拿出了三个红封,递到苏妙漪眼前。

苏妙漪的目光顿时从“吾女妙漪”上移开,落在了那三个印着容氏暗纹的红封上,错愕地,“做,做什么?”

容玠平静地解释道,“一个是我母亲给你的,一个是二叔给你的,还有一个,是我给你的。”

“……”

“这三份随年钱加在一起,一定比你手里那份多。”

趁苏妙漪恍神时,容玠将她手里那枚红封抽了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现在,你可以把它扔了。”

“……”

苏妙漪愣愣地看向容玠。

这似乎是在说,只要有他在,有容氏在,她苏妙漪可以和任何人、任何钱过不去。

苏妙漪心里忽然迸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当真夺过那枚写着“吾女妙漪”的红封,朝屋顶下扔了出去。

看着那红封飘飘然坠下去,坠进夜色,坠进草丛,苏妙漪的一口浊气仿佛也终于释放了出来,复又露出笑容。

她捏着容玠给她的三枚红封,笑意盈盈地转头唤了他一声,“容玠……”

容玠眸光微动,也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比之前更温和,“嗯?”

苏妙漪眉眼俱扬,“你做兄长,当真是比做未婚夫称职多了!”

容玠:“……”

苏妙漪抱着那三枚红封感叹道,“若早知你是这么做兄长的,我当初在捡到你的时候,就不该为美色所惑,非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你,我就该直接同你结义!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闹得大家都不开心,还无端生出那么多波折……有你这样的兄长,简直是人生幸事吧……”

夜色中,容玠脸上平静的面具碎裂了一角,露出底下逐渐扭曲的真实面容。

苏妙漪之后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侧过头,沉沉地盯着苏妙漪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