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们马上就要开花啦。」

客栈里,那小伙计招待完客人转身回来,就发现外面的苏妙漪已经不见踪迹了,而送给她的那把伞竟然就落在街边,像是被扔了。

小伙计微微一愣,又冒着风雪颠颠地跑了出来。

直到跑到街边,将伞拾起来,他才看见那朵被护在伞下的野花。

小伙计缓慢地眨了眨眼,转头张望了一圈,又默默地将伞放回原位,替那朵野花遮去了风雪。

***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临安城的雪……”

六合居内,端王披着一身白狐裘,站在水榭的窗边赏雪。

而他身侧,容玠身披一袭鸦青色鹤氅,亦伫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

“苏妙漪是容氏义女,对你这个义兄的话,想必是无有不依吧?”

“殿下高估我了。”

容玠不动声色地掀了掀唇角,“舍妹……无法无天,桀骜不驯。”

想起什么,端王也笑了,“公堂上见识过,的确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

他话锋一转,“不过,但凡是人,便该有畏惧、有忌惮。九安,你说呢?”

容玠唇畔那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敛去,“殿下的意思是?”

端王转身,看向容玠,正色道,“刘家的案子,让苏妙漪别再追究了。”

容玠神色微动。

看出他面上的异样,端王淡声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让临安府衙彻查刘其名的是本王,如今让苏妙漪别再追究的也是本王?”

容玠默然不语。

“让临安府衙彻查刘其名杀人一事时,本王并不知道这刘记当铺与刘公公是何关系。可就在昨日,刘公公从汴京传了信来,让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务必保住他这个过继的儿子。”

容玠蹙眉,“可寻人替死,太过荒唐。”

端王定定地看着他,“容玠,或许你还不知道,刘公公从前是我母妃身边伺候的人,后来我母妃故去,刘公公才去了父皇身边,成了位高权重的总管太监。他不仅是照看本王长大的忠仆,更是本王在皇宫里最大的助力,最关键的筹码。”

顿了顿,他强调道,“所以容九安,你既已甘愿做本王的幕僚,与本王,与刘公公,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同室操戈,这条船还能走多远?让苏妙漪到此为止。”

容玠低眉敛目,缓缓启唇,吐出一字,“……是。”

容玠刚一离开,六合居的总管就匆匆求见,“殿下,江娘子又来了。多半也是为了刘家的事……”

端王悬在熏炉上的手掌被烫了一下,眉宇间浮起些无奈,那是在容玠面前未曾表露的情绪。

“就告诉她,本王已经离开临安了。”

端王低声道。

总管领命退下,刚走到水榭门口,又听到端王的嘱咐。

“用本王的车驾送她回去!”

“……是。”

天色将晚,大雪纷飞。

容玠乘车回了容府。因为端王的话,他一路上都沉着脸,心事重重,就连遮云迎上来说了什么都未曾听清。

直到他穿过前庭,在院中看见那道孤身站在雪地里的身影。

天色昏昧,雪色苍茫。女子穿着一袭葱茏欲滴的翠微色袄裙,好似亭亭而立、风吹不折的春草,刹那间将整个院落都点缀得生机盎然。

“公子,苏娘子今日是特意来寻你的……”

容玠终于听清了遮云的话。

下一刻,他撑开手里的伞,朝苏妙漪快步走了过去。

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苏妙漪回身,就见容玠已经撑着伞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动了动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