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工自顾自地说道,“真要刻佛经的话,怕是得小心东街啊……”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便是混乱而嘈杂的喧嚷声

雅间内,酒意正酣的众人反应迟钝,都未曾想去窗口看一眼。

唯有没喝酒的苏安安嗅到了一股焦灼的气味,吓得一下跳起来,“走,走水了?!”

屋内倏然一静,随即便是嘲弄苏安安的笑声。

“走水,哪里走水了?这不都好好的吗?”

“砰”

雅间的门猛地被推开,穆老板满脸着急地站在外头,“苏老板,你家铺子都烧了,你还在这儿喝酒?!!”

苏积玉一愣,蓦地转身扑到了窗前,一把推开了窗。

热风扑面,醉意霎时清醒。

苏积玉定眼一看,入目竟就是“苏氏书铺”的招牌在火海中摇摇欲坠!

他神色骤变,转头就往楼下冲去,雅间的其他人也都被那火光吓得清醒过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

“现在还问这些?下去帮着救火啊!”

众人纷纷跟着苏积玉往楼下冲去,苏安安想起自己存在东侧间的那些吃的,也慌慌张张地跟着跑了。

转眼间,雅间只剩下缓缓走到窗边的苏妙漪。

她低头望着楼下的盛况

衙役们来回奔走、忙着灭火,苏积玉和刻印工人们被死死拦在书肆外,吵嚷着要进去救书肆里的财物和那些刚刻印好的书,围聚而来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混乱了多久,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不再蔓延,整座苏氏书肆却被烧得焦烟弥漫、黑枯一片。

几个衙役从书肆后头将纵火者押了出来,那人一看便是个一穷二白的流民,吓得不停讨饶,说自己本只想偷些财物,是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这才酿成大祸。

苏积玉呆呆地坐在书肆外,脸色灰败。

刻工们咬牙切齿地说道,“苏老板,没那么简单!那定是东街派来的人!他们听说你要出佛经,分他们的一杯羹,所以就坐不住了……”

“是啊,他们还特意找个流民!这流民身无分文,就算要他一条命,咱们书肆的损失也无人能赔!”

苏积玉头晕目眩,喃喃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佛曰,过往好事,皆是宿因所感,缘尽则无。”

苏妙漪轻柔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配上那无悲无喜的口吻,竟真的多了几分神性。

苏积玉一怔,抬眼看她。

苏妙漪无奈一笑,“爹爹,看来我们同娄县的缘分,已经尽了……”

苏积玉嗓音沙哑,“那我们还能去哪儿?”

苏妙漪转头望向余火未尽的苏氏书肆,桃花眼里映着窜动不息的火光,将她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消沉颓唐付之一炬。

“回临安啊。”

第8章 忌出行

突如其来的一把火,将苏家书铺的数年经营毁于一旦,亦叫苏积玉后半辈子清闲自得的指望彻底落了空。

衙役们只从火场里救出了些许刻版,其他珍贵的古籍藏本还有刚刻印完的近百本诗集都化作焦灰,洋洋洒洒地散在风里。

苏积玉本想拿着卫玠留下的银票,料理这场无妄之灾的后续事宜,可苏妙漪却不肯。

“爹,这银票我们不能用。若动了这张银票,便等于承认我真的是个唯利是图、用钱就能打发的女子。”

“……”

苏积玉只能作罢,就在他尚且萎靡不振时,苏妙漪已经干净利落地替他典卖了苏宅,用卖房的钱遣散了刻印工人等等。

这些工人皆是在书肆做了几年的老人,苏妙漪给了他们每人几倍的工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