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漪只觉得齿间一痛,一股血腥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
“刘其名杀了人,闹得满城皆知,郑五儿怎么会不知道?”
“从没人告诉我们,买主是城西刘家……”
离开贱民巷时,苏妙漪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挤挤攘攘的蓬牖茅椽。
阴风掠过,将那巷子里的白灯笼吹得来回晃动。伴随着几声老鸦啼鸣,那些屋舍仿佛化成了一座座坟堆……
“刘其名原本是不用死的。”
苏妙漪忽然没头没脑地出声,“窈娘就算告到公堂,凭刘其名的身世,临安府衙也只会轻拿轻放,判个失手伤人,草草地打几板了事。”
似乎料到苏妙漪接下来要说什么,凌长风脸色微变,阻止道,“苏妙漪你别这样……”
苏妙漪却低垂着眼,置若罔闻,“是我给窈娘出的主意,是我引来了汴京那位贵人,是我将事情闹大,逼得衙门不得不杖杀刘其名,是我……害死了郑五儿。”
第47章
“苏妙漪!”
凌长风慌忙攥住了苏妙漪的肩膀, 呵止了她的胡思乱想,重复着强调了几遍,“不是你……怎么会是你……”
声音越来越低, 连他自己也察觉到这话语的苍白无力。
他心急火燎,脑子里忽地闪过什么, 于是不假思索道,“是我把窈娘带到你跟前, 是我逼着你帮她的,苏妙漪,如果你真的觉得让刘其名杀人偿命有错, 那错的人也是我!我才是罪魁祸首!”
凌长风自知他笨嘴拙舌, 不会安慰人。他只是在此刻荒谬地生出一个念头, 与其让苏妙漪恨自己, 倒不如来恨他……
苏妙漪缓缓掀起眼,对上凌长风的视线。
二人四目相对,苏妙漪从凌长风那双干净澄澈的黑眸里看见了彷徨迷茫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挣脱了凌长风的手, 低声道, “不,你不是罪魁祸首。我也不是。”
“……”
“刘其名才是。”
***
从贱民巷回来后,苏妙漪便去了城东,在茗烟阁坐了一日。
茗烟阁的窗户一推开,便正对着刘记当铺的大门。
“刘其名”的死对当铺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刘家人甚至都懒得在当铺外挂两盏白灯笼装装样子。
苏妙漪坐了片刻, 凌长风就匆匆从楼下走了上来,压低声音道,“打听到了, 刘家昨晚已经把棺椁悄悄抬去了城郊的西山,在那儿安葬了‘刘其名’……”
苏妙漪抿唇,“准备准备,晚上去一趟西山。”
想要揭发这桩替死案,最好的证据就是尸体。
就算刘家人咬死尸体是刘其名,就算郑家人昧着良心不认郑五儿,可临安城里见过刘其名和郑五儿的人却不止他们。
若能把郑五儿的尸体夺回来,那他们知微堂的每一个人便都是人证!
正是初冬 ,天色暗得越来越早。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时,苏妙漪就雇了一群闲汉,扛着铁锹上了西山。
“这大半夜的,咱们究竟来西山做什么?”
有人后背发凉,忍不住凑上来问苏妙漪。
苏妙漪提着灯走在最前面,凉凉地启唇,“迁坟。”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有些胆小的已经心生退缩之意,小声道,“大晚上的做这种事啊?就不能等到天亮,等到阳气最盛的时候吗?”
苏妙漪无动于衷,“大师算过了,现在就是动土的良辰吉时。”
突然间,有人远远地瞥见一道黑黢黢的人影站在山头,吓得失声惊叫起来,“鬼,鬼啊!”
下一刻,那鬼影便突然朝他们靠了过来,一群男子汉大丈夫被吓得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