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落下,将一切闲言碎语都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临安府衙外。

一老妇人背着包袱,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门外的登闻鼓下。她战战兢兢地张望了一圈四周,忽地看见什么,浑身一颤,终是下定决定地拾起了鼓棒,重重地朝那登闻鼓敲了过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已驶上半山腰,停在了六合居外。

容玠被引到后花园时,端王正站在池畔树下,往池里撒着鱼食。

短短几日,这池塘的形状已经被重新整修过,水面上浮着的落叶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水里原本打蔫的锦鲤不知所踪,而是换了几条黑鱼。

容玠走到端王身后,躬身行礼,“殿下。”

端王头也没回,开门见山道,“临安城内的新闻,本王都听说了。此事若再闹大,便再难收场。”

容玠沉默不语。

“依本王看,这些谣言在此刻疯传,似乎不止冲着县主,还冲着你容九安。”

端王将手里仅剩的那点鱼食尽数抛进池塘里,拍了拍手转过身来。

“负责品评的学官已经来找过本王,话里话外都是要将你从入仕名册上除名的意思。他原话是,容相当年的罪名姑且可以不论,可县主与容云暮若真有什么,容大公子这清白家世,便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服众了。”

说着,端王从容玠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忧心忡忡,“九安,若你再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将此事压下去。你的功名,容氏的声名,便都要被铄金毁骨了……”

容玠低垂着眼,面容隐在树荫下神色不明,“与兄弟妻通奸,男女各流二千里。”

端王一怔,眼底闪过些错愕,“什么?”

“诛不避贵。若我母亲与二叔确有私情,这已不止是秽闻,更是十恶之内的乱罪,理应……”

停顿片刻,容玠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对簿公堂。”

对簿公堂四字一出,端王眉宇间的愕然与迷惘更甚。再看向容玠时,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过面上却不显。

“若想对簿公堂,必得先有人举告。”

容玠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六合居总管打断。

“殿下,容公子……”

总管擦了擦额上的汗,气喘吁吁,“刚刚得到消息。有个容府旧仆去了府衙击鼓鸣冤,告发扶阳县主为了掩罪饰非杀人灭口!”

闻言,端王蓦地转眼看向容玠,惊疑不定地,“这是你……”

容玠却是笑了,“殿下,看来这临安城里,有人比我更心急。”

***

是夜,醉江月外第一次没了郑五儿和他那些小弟们的身影,整条街上更没有人叫卖知微小报。

反倒是对面的玉川楼,人满为患。刚刻印好的小报一拿出来,便被众人哄抢一空。小报上赫然印着“容氏旧仆击鼓鸣冤、奸情败露杀人灭口”的字样。

而最关键的是,小报上点明了府衙翌日会公开审理这桩案子,届时,扶阳县主作为嫌犯,还会亲临府衙,与这婢女当面对质。

又是私通,又是谋杀,而状告的对象还是堂堂县主……

有些人便是活了一辈子也没机会见识这种场面!

转眼间,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直叫整个临安城都没了睡意,纷纷数着时辰等天亮,等府衙开堂。

与此同时,临安府衙内亦是灯火通明。

东侧院里,刑房的胥吏们进进出出,有的在屋子里秉烛翻看文书,有的则直接坐在屋外的石阶上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随笔写着什么,还有的领着证人匆匆离开,将他们统一安置。

穆兰提着食盒走进东侧院时,看见的便是如此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