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便知道他心地好?”
“见路边野草快开花了,他都要护着,不让马儿吃一口。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想起旧事还好,此刻一想起当初那个会拦着马儿吃草的少年,苏妙漪心底就愈发恼火,愈发恨铁不成钢。
说到底,如今这穷途末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动摇之前,苏妙漪蓦地移开了目光,咬牙道,“郑五儿,你挣了钱,可以给家里置办个宅子,可以买些新衣裳,可以多吃点好的……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赌?!!”
“……”
郑五儿耷拉着头,就好似要被处以绞刑的囚犯般,一声不吭。
见他如此行状,其余人竟是也生出些不忍。
江淼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道,“妙漪……要不要,再饶他一次?”
“算上替绸缎庄发新闻那次,这是他第二次背弃我……”
苏妙漪攥了攥手,似是想到什么,神色变得决然,“我不会给任何人第三次背弃我的机会。郑五儿,你滚吧。”
正堂内寂然无声,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郑五儿终于动了动身,跪在地上朝苏妙漪拜了三下,随即将地上那些欠据一张张拾起来,拢进怀里,静悄悄地转身离开。
第37章
天光蒙蒙亮时, 赶早市的摊贩们已经推着车、担着挑子,摇摇晃晃地从巷子里走出来,汇向主街。沿街两侧的粥面铺子也推开了门, 升腾出袅袅白烟。
临安城在小贩们的叫卖声中逐渐苏醒,而昨夜在醉江月门外发生的种种, 也乘着清晨的凉风不胫而走。
“昨天的知微小报看了没?”
“昨日可是有两份知微小报,你说的哪一个?”
坐在粥铺外的两人相视一眼, 神色不言而喻,“这你就是明知故问了。我说的自然是更刺激的那个!”
粥铺老板端着两碗粥走过来,也兴致勃勃地议论道, “是不是在说容府?这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还真是不少啊……”
“表面上越是富贵尊荣, 内里越不堪入目。从前那些公主郡主的, 私下里豢养面首的也不在少数。哎, 你们说,这扶阳县主挑谁不好?偏偏挑自家小叔?这容云暮也到不惑之年了,能比得上那些年轻的小白脸么……”
“或许是这容云暮与容云铮是兄弟, 县主对亡夫念念不忘, 便只能寻个模样相似的聊以慰藉?”
说话的是粥铺老板娘。
不过此话一出, 便惹得一众男人发笑,只是他们却也不说自己在笑什么,转而议论道。
“你们怎么知道这位县主只有一位裙下臣?说不定除了容云暮,县主还养了其他面首呢!”
一年轻男人摸着下巴感慨道,“也不知这扶阳县主挑面首喜欢挑什么样的……”
另一人踹了他一脚, 笑骂道, “怎么着,你还想去毛遂自荐啊?县主的年纪都快跟你娘差不多了吧!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寡廉鲜耻!”
“你懂什么?像县主这个地位的女人, 那容貌身段保养得恐怕比你妹妹都好!更何况,年纪大点的,可比那些小娘子会疼人……”
正当众人谈笑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破空声,径直朝方才说话那人的面门袭来。
那人惊得神色骤变,蓦地往后一避,虽躲开了那砸过来的物件,却整个人从条凳上摔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下一刻,那被掷砸过来的一个茶盅也在他脑袋边碎裂。瓷片四溅,直接在他嘴边咧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啊!”
那人吓得失声惊叫。
其他人也纷纷噤声,循着那茶盅砸过来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