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真看了看苏廷远,莞尔道:“我本来就可以控制妖宅杀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假装鬼魂复仇?”

梁夜道:“因为那时你还不能控制妖宅。”

萧元真脸色微微一变:“何以见得?”

梁夜:“妖宅之前吞噬的都是家禽牲畜,真正开始杀人,是在那夜之后,我猜是你做了什么,与真正的妖鬼生出感应……”

他想了想道:“或许是误打误撞,比如将人血抹在墙壁上。”

萧元真:“葛苍头不是早在几个月前就见过鬼面么?”

“他没见过,”梁夜断然道,“他是听你说的,你则是听贾三说的,贾三是从旧书上看来的传闻。你们其实并不知道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模样,因此才会伪造出截然不同的血脸。”

他瞥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程瀚麟:“第一个看到真正鬼面的,其实是程师兄。”

萧元真勾了勾嘴角。

“而且也只有你能做局将这座宅子卖给苏廷远。”梁夜道。

“为何不能是秦霜?”

“秦医女从苏廷远那里得来的钱,或许足够收买贾三这牙人,但是要做成这笔买卖,还要说服宅子的旧主将宅子出手,宅契原在顾尚书手上,你在京中常周旋于权贵之间,有财力也有机缘低价买下这座宅子。

“若我没猜错,你就是这宅子的上一任主人。”

萧元真一时无言,忽然眉眼一弯:“看来你把一切都算到了。你们当真是道士么?京城是有座青云观,但我可从未听说过那小道观里有你们这些能人异士。”

“葛苍头为什么会帮你?”海潮将盘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他原是蜀中人,被征去打了十几年仗,好不容易回到故里,发现家破人亡,女儿大着肚子跳河了,妻子受不了,也跟着去了。他四处打听,好不容易知道害他女儿的是谁,从蜀中追到建业,又从建业追到芜城,总算叫他混了进来。”

她扯了扯嘴角:“我无意发现他想杀苏廷远,便告诉他就这么让他死了太容易,不如同我联手,先折磨他一阵,他自然答应了。

“他死了有些可惜,本来挺趁手的一把刀,偏偏心肠不够硬,为了一点小恩小惠,竟然自作主张去提醒你们……受了刀伤,他自知遮掩不住,便来求死,也是痴傻得很。”

她瞥了眼海潮和陆琬璎:“大约是看见你们两个,想起了他那短命的女儿吧。”

海潮眼眶一酸,抿了抿唇:“那你为什么要杀吴媚卿他们,还有秦医女?”

萧元真轻蔑地一撇嘴角:“吴媚卿在建业时便同我不对付,我烦透了她,到了芜城她还来要挟我,我就杀了她,横竖有葛苍头这把利刀,不用白不用,杀她就和杀只鸡差不多。

“至于秦霜,苏廷远说的没错,她是见钱眼开的人,为了钱连恩人都能卖,苏洛玉那傻子出钱出药给她老娘治病,见她想学医,还送她去医馆,结果养了条白眼狼,发现苏廷远下毒,一百两银子就被封了口。

“她错就错在太贪,毒死了苏洛玉不知道带着钱滚,还帮苏廷远害我,那就怪不得我以牙还牙了。”

她撩起眼皮,瞟了一眼地上的尸骸:“说来好笑,她平日最清高,最爱干净,死前却被塞住嘴,绑住手脚,在最臭最脏的地方躺了几日,直到活活饿死。”

海潮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浣月呢?”

萧元真笑容蓦地一僵,随即一哂:“那贱婢为个男人背叛我,落得这个下场,死有余辜。”

不等海潮说什么,她道:“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了。”

话音甫落,墙里啮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苏廷远的脸再一次狰狞地扭曲起来。

萧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