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一头往柱子上撞去。

海潮虽知他不是真要寻死,但手比心快,还是不自觉地出手拽住了他衣裳,旁边的奴仆冲上来将他拦腰抱住,但他劲头太大,额头仍然重重触到了柱子,立马红肿一片。

新上任的总管事带着哭腔劝道:“郎君节哀,娘子在天有灵,也不想见郎君这般……”

苏廷远挣扎了一番,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双膝一弯,慢慢坐倒在地上,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都怪我,一眼相中这宅子,非要买下来,阿青是我害死的……”

梁夜一直抱着臂冷眼旁观,直到此时方道:“就让尊夫人这样吊着么?”

苏廷远一愣,向管事道:“快去搬梯子来。”

梁夜悠悠道:“官差过目之前,还是不要搬动的好。”

苏廷远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点了点头,对管事道:“速速遣人去报官。”

说罢便不再理会众人,只痴痴地望着夫人的骸骨落泪。

海潮不禁有些佩服他,明明勾三搭四,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事,还能装出深情的样子,仿佛没了夫人一天也活不下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庾县尉带着一众部下和仵作冯十四来了。

庾县尉眼皮浮肿,发鬓凌乱,脸颊上还有睡出的印子,一对剑眉拧成了弯钩,显然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对下阶相迎的苏廷远只略一颔首,便径直向房中走去。

苏廷远连忙提着袍摆跟了上去。

庾县尉皱着眉,沉着脸,背着手,默默绕着沈夫人的骸骨转了一圈,向身边的仵作道:“你怎么看?”

冯十四走到骸骨跟前,略微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拈着脚腕看了看:“骨头末端钻了孔眼,一块块用丝绳串在一起,这鬼手艺不错。”

这话有些轻佻,海潮皱了皱眉,看向苏廷远,本该愤怒的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望着地面出神。

庾县尉指了指挂在梁上的绳子:“把尸骸解下来吧。”

片刻便有奴仆搬了梯子来,仵作攀着梯子,解开麻绳,将骸骨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依原样摆好。

海潮趁着他整理骨骼时,留意了一下骸骨的双手,只见左手明显比右手大了一些,是夫人的“琵琶手”无疑了。

“是夫人。”海潮道。

庾县尉转过头,看了海潮和梁夜一眼。

他们如今也算老熟人,见了面连寒暄都省了,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两位忙活了这么久,前面的案子一桩没破,如今又添了一桩……”

向海潮抬了抬下颌,揶揄道:“小道姑,你的嘴皮子不是挺利索么?如今有什么话说?”

“谁说破不了?快了,马上就破了。”话虽如此说,她心里没什么底气,一边虚张声势,一边拿眼角瞟梁夜。

梁夜向她点了点头:“已破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向他,苏廷远也是神色一凛,抬起头来。

海潮很是意外,脱口而出:“真的?”

庾县尉抬起眉毛,狐疑地看着他:“梁仙师可别告诉庾某,这些案子都是鬼做的,庾某不是道士,可不会捉鬼。”

“庾少府放心,”梁夜看了一眼骸骨,“即便借助了妖力,这些案子始作俑者都是活人。”

庾县尉矜持地点了点头:“仙师不妨说说看。”

梁夜道:“贫道先按从早到晚的顺序,将同苏府有关的凶案、怪事都梳理一遍。

“第一件,是数月之前,苏府马夫葛苍头与人打赌,在荒弃客院中过夜,迷失心智,只会说‘脸’字。”

“第二件,是我们来芜城之前,吴媚卿等两人死于眠云阁卧房中,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