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安抚地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别怕,有阿娘在,谁也带不走你。”

说罢,她从门边拎起一把锋利的镰刀,一瘸一拐地跨过屋槛,向他们走来。

海潮一见她的脸,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脸上新伤叠着旧伤,一只眼睛乌青发紫,额角一道疤痕,嘴角的伤口还未结痂,嘴唇高高肿起,鼻梁骨断成了两截,原本应该秀气的鼻子丑陋地扭曲着。

女人仿佛对她的目光浑然不觉,疲惫的眼睛对着两人,却好像并没有将他们看进眼里。

海潮怀疑,那样一双死水般的眼睛里是不是还能装下任何东西。

“是那些讨债的把你打成这样的?”她问。

女人抬眼看了看她,麻木地摇了摇头。

“那是贾三?”海潮只觉一股怒火直往上窜,“他还靠你养,凭什么把你打成这样?”

女人轻嗤了一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就是因为他靠我养,才专要打我的脸,不然别人怎么知道家里谁做主?”

她晃了晃手中的镰刀:“你们有什么话要问,赶紧问完,我要去割猪草。”

“可否进去说话?”梁夜道。

女人却站在篱门边一步不让:“就在这里说。”

梁夜不再坚持:“贾三半年前帮顾家卖了城南一座老宅,你可知道?”

“不知道,”女人面无表情,“他的事从不同我说,你们问我倒不如去问问那个姓周的表.子。”

不管海潮和梁夜问什么,女人一概是一问三不知。

“问完了么?”女人道,“早说了你们问我是白费功夫。”

海潮看了眼狼籍的院子:“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今后打算怎么办?”

女人目光动了动,仿佛有什么要从那一潭死水中浮出来,但只一刹那又沉了下去。

她的眼神又恢复了麻木:“两个半日就是一天,能怎么过?活一日算一日。”

海潮从钱袋子里摸出自己分得的一块莲花银锭,约莫有三四两,递给女人:“你拿着,趁着讨债的没来,带着孩子走吧。”

女人并不伸手:“去哪里不是一样,这里起码还有个草窝挡风遮雨。多谢你的好意,银子你收回去吧。”

她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门帘后面隐约能看见两对往外张望的眼睛。

“不能叫孩子看见他们阿娘跟人讨饭,没到那份上,”女人笑了笑,目光柔和了一些,“横竖再不会有新债了,旧债我慢慢还,总有还完的一日。”

海潮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将银锭收回钱袋里。

女人转身往屋里走去。

海潮和梁夜走出十几步,梁夜忽然往腰间摸了摸,蹙起眉。

“怎么了?”海潮问,“什么东西丢了?”

“银香囊不见了。”

海潮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刚才也没见你把那东西挂腰带上么。”

“挂在中衣腰带上的,”梁夜道,“绳结有些松,许是方才遗落在贾家门前了,我去找找。”

海潮掀了掀眼皮:“哦,你自己去吧。”

若是别的东西,她说不定还会一起折回去帮他找找,但她还不至于那么心大,去帮他找他和大官千金的定情信物。

梁夜独自回到贾家,女人正蹲在院子里,用麻绳重新绑竹篱,女孩抱着比她人还高的竹苕帚清扫散落一地的枝叶,她的幼弟则在捡半生不熟的枣子。

女人抬起伤痕累累的脸,手里的活计不停:“还有什么事?”

梁夜道:“你养了几头猪?”

女人皱起眉,不明就里:“肥壮的叫债主牵走了,还剩十来头半大的。”

梁夜颔首:“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