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脱下裘衣,坐到食案前,盘碗已经摆满了一张大方案,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梁夜给她舀了碗粥,将汤匙递给她。

海潮尝了一口,入口是熟悉的味道,诧异道:“你熬的?”

梁夜唇角微微一弯,一边给自己盛,一边说:“这也尝得出来?舌头真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海潮莫名脸颊一烫。

梁夜抬起眼,讶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海潮磕磕巴巴道:“没,没什么,这粥有点烫……”

“烫么?”梁夜蹙起眉,舀了半匙送进口中,“已经放着有一会儿了……”

旋即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垂下眼帘。

海潮眼睁睁看着他白皙如玉的脸颊慢慢浮起了红晕,连唇色也鲜妍起来。

“粥确实有些烫。”他郑重地点点头。

“煮粥那么久,你几时起的?”海潮扇了扇脸颊,岔开话题,“夜里不睡觉么?”

“习惯了,醒得早,又无事可做。”

“眼下都发青了。”海潮道。

“别担心,一会儿在马车上可以补眠。”

“哦。”

两人不再说话,都低着头佯装专心吃饭。

一顿早膳生生吃出了些各怀鬼胎的意思。

放下汤匙,海潮绷紧的心弦骤然一松:“我去练箭了。”

“等等。”梁夜撩起眼皮。

海潮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怎么了?”

梁夜站起身,从袖中取出素帕,替她擦了擦嘴角:“有点饼渣。”

海潮忙接过帕子:“我自己来……”

帕子袖在他衣袖中,似乎也沾染上了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海潮胡乱擦了擦便团成一团收进怀里,披上白貂裘向廊下走去。

不想梁夜却拿起书卷跟了过来。

“你怎么……”

“左右无事,我看你射箭。”梁夜道。

“外头挺冷的,夜里没睡好,你不如去东轩补个觉。”海潮看了眼庭中草木上的积雪,呵出一口白气。

“无妨,我不怕冷,也不想睡。”

梁夜说着,命侍从把长榻和屏风搬到廊庑上,垫上狐皮褥子,榻边点上银丝香碳。

海潮无法,只得视而不见,让侍女去传碧琉璃。

绿眸少年不一会儿就到了,今日他穿了身白色素锦胡服,衬得一双绿眸宝石般光华粲然。

他向海潮行了一礼,随即便看见斜靠在隐囊上看书的驸马,目光在他下唇的血痂上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上前行礼:“奴给驸马请安,驸马今日雅兴,也来陪公主射箭?”

梁夜眼皮也没掀一下,只略点了一下头,淡淡道:“务要尽心侍奉,不可懈怠。”

“奴遵命。”碧琉璃应着,随即便去吩咐其他仆役放置箭垛,准备弓箭和护具。

一切准备停当,碧琉璃将弓递给海潮:“公主可还记得如何引弓?”

海潮点点头,气沉丹田,摆起架势,竭力将弓拉至最大。

可这具身体膂力不足,胳膊还是有些颤抖,腰也不稳。

碧琉璃一手虚扶在她腰侧,一手轻轻搭在她肩头:“气息要往下沉,肩稳住。”

他昨日也是这么教的,只是纠正姿势罢了,海潮心里坦荡。

可一想到有梁夜看着,不知怎么有些心虚。

她偷偷向廊下瞟了一眼,只见梁夜靠在隐囊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口气一松,腰便塌了下来,碧琉璃颇为严格,立刻扶住她的腰:“公主可是分心了?”

那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传到廊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