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比平日更沉静,也更沉默寡言,经过昨夜的事后,似乎刻意要同她保持距离。

海潮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庑的转角,收回目光,让侍女去备鞍马、传碧琉璃。

碧琉璃来得很快,少年穿了身无纹无绣的玄色骑装,絮丝绵的半臂,长发高高束起,那双眼眸更如宝石般引人注目。

海潮也换了胡服和乌皮靴,七公主喜欢俏丽的颜色,与她不谋而合,她的骑装是鲜红色,在积雪的庭院中仿佛一簇跳动的火苗。

侍从牵了一黑一白两匹马来,白马略矮一些,玉勒银鞍,显是公主的坐骑,那黑马无论是毛皮还是体型,都比白马差了一些。

碧琉璃自觉地将白马牵到海潮面前,缓缓抚着马背上光滑的皮毛,看着海潮道:“公主想学什么?”

海潮想了想,不能暴露自己不会骑马的事实,便道:“你从头教一遍吧,我小时候学骑马的时候偷懒,不怎么上心,学了个半吊子,还是从头再学一遍的好。”

碧琉璃笑着点点头:“奴听寿阳公主说过,七公主幼时体弱,喜静不喜动,出游总是坐车。”

海潮看这副身躯的体格就知道七公主四体不勤。

“那奴便从上马开始教吧。”碧琉璃耐心地将动作要领讲解了一遍,又示范了一遍,接着将马缰交到海潮手里,“公主试试。”

上马看着简单,但海潮一踩上马镫,白马忽然动起来,她连忙拽紧缰绳,却高估了自己这副身体的力气,低估了马儿的蛮劲,腰使不上力气,险些摔下来。

侍女们发出一阵惊呼,好在碧琉璃眼明手快地帮她拉住马?\,一手在她腰际一托,海潮方才得以上马。

海潮坐到鞍上,松了一口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

“奴方才情急之下逾矩了,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碧琉璃道。

海潮并不放在心上:“幸亏你托了我一把,不然我就摔下来了,我该谢谢你呢。”

碧琉璃又纠正了一下她马上的姿势,然后示范了一遍下马,又让她练习了两遍,海潮已经能熟练地上下马。

碧琉璃翻身上了黑马,少年端坐在马上,身姿挺拔如春柳,看着便令人赏心悦目。

“公主可以让马儿走起来,用缰绳控制方向,跟着奴绕庭院转一圈试试……”他说着轻轻一夹马腹,放松缰绳,马便听话地绕着庭院跑起来。

海潮有学武的底子,依葫芦画瓢,不一会儿便学得有模有样,很快便学会了。

“公主学得真好,天分不输奴部落里的女孩儿,”碧琉璃不吝夸奖,“奴要加快速度,让马儿跑起来,公主若是害怕,可以慢慢来。”

海潮擦了把鼻尖上沁出的汗,甩了甩发辫:“我不怕,再快点吧。”

“那公主可要跟上奴。”碧琉璃扬起嘴角,绿眼睛里闪过猫一般狡黠的光,用力一夹马腹,黑马便奔驰起来,马蹄踩得庭中积雪飞溅。

海潮天生是不服输的性子,立即催马跟了上去,引得围观的侍女们脸色煞白,连连惊呼:“公主小心!公主慢些!”

海潮却是越骑越自在,这风驰电掣的感觉,和在海中游弋一样畅快。

经过东轩窗前,她忍不住往青琐窗中瞥了一眼,隔着窗前稀疏的梅枝,她似乎看见有道影子一闪,不由一怔。

“公主小心!”碧琉璃提醒道。

海潮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险些撞上廊庑,连忙勒住马缰。

“公主可是累了?”少年的绿眸中满是关切,“累了就歇会儿,在马上可不能分心。”

海潮摇摇头:“不累,再骑会儿。”

再向东轩张望时,只见窗纸上枝影晃动。

是看错了吧,她心道,梁夜这时候应该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