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夜用干燥的裘衣把她紧紧包裹住,将她打横抱起来,亲吻她湿漉漉的头发:“没事了海潮,没事了。”
…………
海潮再度醒来是在床上,天光已经大亮,从半卷的床帷中照进来。
昏沉沉的脑海中散落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碎瓷片似地混在一起,一回想,满脑袋的碎瓷片就乱撞,扎得她脑袋疼。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去屋后松林里练了会儿拳脚和刀,然后去热泉里泡了会儿……
后面的事便没那么清晰了,她似乎听见了阿耶阿娘在唤她,还有个奇怪的声音对她说了很多话,然后她就沉了下去,水进了她的口鼻……
她想起在水下梁夜为她渡气,心脏开始狂跳。
这是梦么?
她抬手轻轻触碰嘴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时的温热感觉。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如此真实?
她转头一看,身旁的枕头上没人,衾被铺得整整齐齐,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没有余温。
“公主可是醒了?”帐外有人小声道,海潮认出那是侍女阿翠的声音。
“嗯。”海潮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了。
阿翠连忙撩起床帷,挂在金帐钩上:“公主可要饮枣茶?”
海潮点点头。
阿翠立刻端了温热的茶汤来,海潮坐起身喝了一口,入喉清润微甜,嗓子终于舒服了些。
“公主好些了么?”阿翠诚惶诚恐地觑着海潮脸色,“昨夜都怪奴等未伺候好公主,害得公主差点溺水……”
所以那一切都不是梦。
海潮按了按太阳穴:“是我叫你们回去的,怪不得你们。”
顿了顿:“昨晚是谁救我上来的?”
“是驸马。”阿翠小心翼翼地答道。
果然没记错。
“他怎么会在那里?”
“昨夜奴等回到寝堂,过了一会儿便见驸马走出来,问我们公主在哪里,身边又有何人伺候,驸马一听公主独自在松林热泉里,连裘衣都未及披上,便匆匆赶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便见驸马浑身是水,抱了公主回来。原来公主竟在热泉里晕倒了。”
阿翠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脸色煞白:“幸好驸马警觉,不然奴等万死不能弥补一二。”
她是真害怕,要是公主出事,以圣人的性子,他们这些下人都得陪葬,当初先皇后薨时,她宫里近身伺候的宫人、内侍没有一个活口。
海潮安慰她:“不用怕,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也受了惊吓,今天好好休息吧。”
她迟疑了一下,又问:“驸马呢?”
阿翠似乎有些心虚,避开她的目光:“驸马受了寒,大约是怕将病气过给公主,将公主送回来以后就去书斋睡了……”
按理说公主差点溺水,身为驸马至少该在床前守一会儿,陪陪她,可驸马却像是一刻也待不住,放下人就离开了卧房,也不知这对夫妻是怎么了。
主人的事阿翠不敢置喙,只能尽力替驸马描补描补。
海潮并不意外,昨夜两人那么尴尬,他想离她远点也情有可原。
“替我更衣吧。”她说着坐起身。
“公主不再歇息会儿么?”阿翠慌张道。
海潮摇摇头:“我已经没事了,驸马在哪里?我去同他商量点事。”
昨晚的事太诡异了,她越想越觉不对劲。
话音甫落,便听帘外响起脚步声。
梁夜搴帘走进来,他似是刚出浴,周身带着些许水汽。许是因为半夜未睡,眼下青影浓重,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海潮一见到他,不免又想起昨夜的事,嘴唇和脸颊都发起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