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也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掩上胡乱塞进腰带里。
梁夜总算止住了咳,看看她被血洇湿的肩头:“我替你上药。”
本来情势所迫,互相帮忙上个药是寻常事,就在不久之前梁夜还给她的肩膀上过一回药。
可或许是因为方才的意外,这句普普通通的话却好像含着些别样的意味,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海潮连忙道,又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这种小伤不算什么,我平常一个人采珠、打鱼,受了伤还不都是自己想办法。”
梁夜没再坚持,略微转过身子,避免了两人的尴尬。
海潮很快就把那些奇怪的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将衣裳从血肉上剥开实在是太疼了!
她直抽冷气,不知流了多少冷汗,才把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接着她拿起一条布条,一端用牙咬着,一圈圈地缠住伤口。好在这些事是做惯了的,虽然绑得有些难看,但血总算止住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她将衣裳拉好,略微整理了一下,拿起断刀,向梁夜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帮那怪物。”
梁夜不自觉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海潮转过头,对上他黑沉幽深的眼睛,里面仿佛装着许多东西,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人家出力我不能干看着,不仗义。”海潮道,哪怕那只是个妖怪。
梁夜把她的手腕握得更紧,大约是用力牵动了背上的伤口,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别担心,我不会逞强的,”海潮道,“不行我就撤回来。”
梁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慢松开手,平静道:“小心。”
海潮点点头,提着刀正要走,回过头来:“对了,那怪物飞来之前,你想同我说什么?”
梁夜眸光动了动,垂下眼睫:“不是什么要紧事。”
海潮不疑有他:“那等出去再说吧。”
“嗯。”
在那怪物强悍的连番攻击下,地上满是断裂的翅膀和青白的肉块,怪婴数量眼见地变少了,原本密密麻麻的婴群也稀落下来。
但对方毕竟怪多势众,那怪物也没占得什么便宜,一双巨大的翅膀被啃得七零八落,露出冷铁般灰色的骨骼,仿佛破旧的风帆。
左边的翅膀更是从中间断折,无力地耷拉着,再也不能托举它高飞,任它怎么努力扇动双翼,也只能低低地盘旋。
它身上也伤得很重,许多地方被撕扯啃啮,露出了骸骨,拖在体外的肠子也被啃断了,滴滴答答淌着黑色的粘液。
怪婴们看出它的颓势蜂拥而上,很快它便被拖拽到了地上。
海潮赶紧飞身上去,抬腿横扫,一脚便将五六只怪婴远远踹了出去。
怪婴们像是蝇虫一般像四周飞去。
海潮将那怪物拉起来,对上它白蒙蒙的眼球。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点愕然。
“多谢,”她说道,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低头看了眼它肚子外面的半截断肠,又摸了摸鼻子:“对不住。”
怪物没理会她,扇动着残破的翅膀,再次向怪婴追去。
海潮也举起了刀。
…………
程瀚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养尊处优,家里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富比王孙,前半生吃的最大苦也不过是读书习字。
谁想到在这些秘境里短短十几日,吃的苦就超过了前二十多年的总和,好不容易当个官也不能作威作福,还得当牛做马。
他第一次往自己身上贴两张吉皇符,跑起来脚下仿佛踩着两个风火轮。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