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似乎在几人之中踌躇着,拿不定主意先把哪个当作猎物。
刹那的寂静中,海潮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耳朵里血管的鼓动。
片刻后,怪物再次蠕动起来,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伸出几十上百条触须。
这一回怪物没有丝毫犹豫,出手快而准,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夏眠已经被怪物提到了半空中。
海潮提刀飞身上前:“你不是说它不会对付你么?”
夏眠被十几条触须紧紧勒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哪里说得出话。
“是你杀了祠庙里的蚕!”梁夜冷冷道。
海潮恍然大悟,夏眠也许与这怪物有点渊源,但祠庙里那大金蚕可是怪物嫡嫡亲亲的孩子!
她来不及多思索,挥刀砍断五六条触须。
怪物吃痛,夏眠往下一落,可不等海潮去救,又有更多触须补了上来。
梁夜适时扔出一张雷符,电光与轰鸣震慑了怪物。
海潮不敢托大,趁机劈断几条触须,闪身逃出了触须的包围圈。
触须将夏眠重重包裹起来,怪物又露出了那深渊般的“口器”,一边蠕动着,一边将夏眠从双脚开始吞入体内,仿佛长虫进食。
即便是夏眠这样的人,面对这种没顶的灾难,也难免露出恐惧。
片刻之间,夏眠几乎整个没入了那怪物体内,只剩下一张青白惊恐的脸露在外面。
看着这一幕,海潮脑海中仿佛有霹雳划过,脱口而出:“马头娘娘!”
程瀚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同样的名字。
这不活脱脱就是村口的雕像刻画的模样么?那黑黢黢皱巴巴的“马皮”,原来是怪物凹凸不平满是褶皱的身躯。
这便是马头娘娘的真容,没有故事,没有传奇,没有什么忘恩负义和恩将仇报,只有一个个被怪物吞噬,满脸恐惧和不甘的女人。
海潮浑身的血仿佛火油一样,几乎要燃烧起来。
她冲上前去,将刀高高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捅进层层叠叠绞缠在一起的“触须”,一股股黑液如脓血般汩汩地涌出来。
她抽出刀再次捅进去,梁夜和程瀚麟也上前将几张火符投到怪物身上,许多条触须被火引燃,迅速地蜷曲、变成灰白。
怪物似乎也知道痛,在密集的攻击下停止了“吞咽”,海潮趁挑断几根缚住夏眠的触须,大喊:“程瀚麟!把她拽出来!”
程瀚麟将符揣回怀里,抓住夏眠双肩,将她奋力往外拔。
梁夜火符灼烧怪物,拖慢它的动作,海潮则将试图阻止的触须劈断。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夏眠给拽了出来。
少女身上的白绫已经浸透了血污和粘液,眼泪流了满脸,看起来无比狼狈,海潮却觉得她比方才顺眼了不少。
她将她提到一边,“斯拉”一声用刀尖划开她裹身的绫绢,对她道:“自己躲开点,能躲多远躲多远!”
夏眠一边将白绫剥下来扔到一边,仍旧心有余悸:“你们为什么还要救我?”
海潮来不及看她,甩了甩刀身上的粘液,回身应付再度袭来的怪物。
“就算最后我要亲手一刀杀了你,也不能让你遭这种罪。”她寒声道。
她不知道夏眠值不值得救,她只知道不该再有人遭遇这种事,她必须阻止。
夏眠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
那些触须仿佛无穷无尽,砍断一条又补上更多,更多的触须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洞窟中冒出来,怪物甚至还没有露出全貌,谁也不知道它的身体究竟有多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海潮咬着牙道,“这种怪物是从哪里凭空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