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看了女儿一眼,语带讥嘲:“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放任你和一个外来的男人来往?”

夏绫一颤,吃惊地望着母亲:“难道……”

“他早就答应过我,蚕神祭之后就服下神蚕种,永远留在村子里,”族长道,“谁知那么巧,神蚕还未产下蚕种就死了。”

她顿了顿:“如今想来,大约不是凑巧吧。”

她向月下朦胧的山影望了一眼,对梁夜道:“石梁断了,他们只能往山里跑,我立即安排人手进山去找,他带着两个人,应当走不远。”

夏绫嘴唇不住地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找到兰青以后,阿娘打算怎么处置他?”

族长盯着女儿,眼里没有丁点暖意:“事到如今,你还想帮那男人说话?”

夏绫神情木木的:“可是……”

“我们夏家人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若他实话说要走,我定不会阻拦,可他却背地里做下这些勾当,”族长忿然道,“还带走阿眠……”

“他为什么要带走夏眠?”海潮问,“他不是和阿绫娘子……”

夏绫抽噎了一声,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族长看着女儿,眉头微动,眼中似有不忍:“等把人找到,你自去问他吧。”

她转向梁夜:“我去祠庙敲钟把全村人叫醒,立即入山找人,是我识人不明闹出的事,我一定把人找出来,给几位一个交代。”

说罢行个礼,匆匆离开了。

夏绫失魂落魄地跟上去:“阿娘,我也一起去找……”

族长回头乜了她一眼:“你别添乱。”

却没有阻止女儿。

谁都以为兰青带着一个痴儿、一个病人不会走得太远,可是全村人在山里搜了一整日,始终不见三人的踪影。

海潮和梁夜、程瀚麟也找了一日一夜,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支撑不住了,只能轮流合了一会儿眼。

她睡了约莫一个时辰,醒来是黄昏,夕阳灌满了小小的屋子,那布偶圆圆胖胖的小脸被斜阳染得通红,仿佛流了一脸血,原本温暖恬静的笑容也笼上了一层不祥。

海潮感觉心脏往下一坠,立时清醒过来,掀开被子跳下床。

也许是因为缺觉,她只觉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走到屋外,从廊下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往脸上扑了些,晕眩感减轻了些许。

推开门走出院子,她迎面遇上了程瀚麟。

“怎么样?”海潮急忙问道。

其实一看程瀚麟那拖着脚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便知多半没有结果,但心里还是存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程瀚麟咬了咬唇,慢慢地摇了摇头。

海潮一直憋在心里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别哭,海潮妹妹,别哭,”程瀚麟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找帕子,“陆娘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他自己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海潮用力点点头,竭力将泪意压下去,用袖子揩了把眼泪:“梁夜呢?”

程瀚麟四下张望了一回,压低声音道:“他去族长家放金簪。”

海潮这才想起金簪的事:“族长还没回家?”

程瀚麟:“族长安排了人手搜山,自己在祠庙里向那马头娘娘祝祷祈福。”

海潮一想起祠庙里那尊断了头的神像,后背上便似有长虫爬过:“向那种邪门东西祈什么福,它不弄出些祸事就谢天谢地了。”

程瀚麟无奈道:“正也好,邪也罢,村里人供奉了千百年,说不定当真有些法力,总是聊胜于无罢。”

正说着,海潮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梁夜慢慢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