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瀚麟迟疑道:“前面不知还有没有岔路,这样岔几次,我们会不会迷路啊?”
梁夜想了想,撕下一截衣袖,扯成细布条:“每个岔路用布条做好标记即可。”
他一边说一边从布囊中取出两支新蜡烛,点燃交给两人:“万一烛火灭了,或是遇见其他异常,切勿迟疑,立即折返。”
程瀚麟接过蜡烛,咬咬牙:“杂家这回就舍命陪君子了。走左边还是右边?”
梁夜幽幽道:“你感觉哪边阴邪气弱一些?”
程瀚麟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抖抖索索地指着左边的洞口:“那条路好些。”
“好,明白了。”梁夜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将布条系在右边的洞口旁。
程瀚麟傻了眼:“子明……”
海潮同情地拍了拍他胳膊:“走吧,妖怪来了有我呢。”
程瀚麟只得跟了上去。
岔路比方才更狭窄,只能容一人弯着腰躬着身通过,又长又深,不知尽头在哪里,仿佛怪物的肠道。
海潮走在其中都觉有些喘不过气,不由有些担心梁夜。
小时候他家里有口半人高的木箱子,只要他一犯错,他阿娘便会将他关在箱子里反省,短则一个时辰,长则半天。
有一回他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叫他阿娘关了大半天还不见放出来。
大人都出海打鱼去了,海潮去找他玩,扒在窗口往屋子里看,听见箱子里传出急促剧烈的喘息声。
她那时候才五六岁,还不明白什么是生死,但她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她不做点什么,阿夜就要没了。
就像村子里的一些人,忽然就没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拼了命地往村里跑,一口气跑出两里地,终于喊了大人来,砸开箱子上的锁,把梁夜放了出来。
她已经记不清那时候哪里来的力气,又是哪里来的聪明劲,但她始终记得箱子打开时梁夜的模样。
瘦弱的孩子已经几近昏厥,浑身被汗浸透,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急促地喘着气,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从那以后他阿娘再没有这样罚他,但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也成了海潮多年的噩梦。
此时他在前面走着,海潮听见他呼吸急促而沉重,脊背便不由自主地绷紧,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不要紧吧?”
“没事。”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海潮摘下腰间配刀,将刀柄递过去:“你握着,会好些。”
她的刀饮过虎血,可凶了,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会害怕。
梁夜握住刀柄,低低道:“多谢。”
总了约莫半刻钟,洞窟再次变得开阔起来,他们总算能直起身子,压抑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一些。
这洞窟犹如一个葫芦口,越往里走便越高广,前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他们向着水声的方向走去,来到一方水潭边,用烛火照了照,溪水从石缝间渗进来,形成一挂小瀑布,沿着岩壁汇入潭中,潭水清澈而幽深,微微倒映着烛火的光亮。
在这阴森的山洞中看见活水总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程瀚麟吐出一口浊气:“方才杂家还以为要憋死在里面……啊!”
他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海潮心头一跳,连忙抓住他胳膊:“怎么了?”
“杂,杂家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程瀚麟颤声道,“软绵绵的,好像是活物……”
海潮后背一阵阵发寒,还是弯下腰用蜡烛照了照,看到程瀚麟身后的石头堆里,卧着个白乎乎的东西,半截埋在石堆里,半截露在外面。
她大着胆子用脚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