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着,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背。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沉着的眼睛。

梁夜轻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仿佛雪片落在人后脖颈,却叫人心中寒意顿生。

众人有些不安,困惑地看向那个俊秀得不似凡人的白衣男子,尽管他举手投足文质彬彬,生得十分清瘦,甚至有些文弱,一看便不是会武的,但不知为何令人心生惧意。也许是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也许是他淡漠的眼神。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心里反倒没了底。

那名叫“石绡”的女人见人群的气焰低下来,不由急了,瞪着梁夜道:“你笑什么?”

梁夜淡淡道:“我笑你们对皇帝和朝廷一无所知。”

他这句话引起一阵不安的窃窃私语。

女人脸上有惶惑一闪而过,不过还是对众人道:“你们别被这后生骗了,他只是嘴硬!”

“既如此,动手吧,”梁夜轻描淡写道,“谋害朝廷使官等同谋逆,你们中间有谁打算出头做这首逆?等朝廷派兵来时,将首逆交出来,或许还能留几个活口。”

村民们都看向石绡。

石绡咽了口唾沫,额头和鼻子上不知不觉冒出了层油汗,口中喃喃道:“他在诈我们,朝廷怎么会派兵来……”

梁夜看了眼程瀚麟:“程公公是天子近侍,你们若是不信就动他试试。”

程瀚麟一愕,张了张嘴,随即挺起胸膛:“没错,杂家是天子宠臣,日日在御前侍奉,天子离了杂家茶饭不思,夜里都睡不安稳!敢动杂家一根毫毛,山头都给你们踏平了!”

海潮听得差点笑出声来,只能佯装咳嗽,用袖子遮住脸。

石绡也不傻:“皇帝要真一日都离不了你,怎么会把你派到这深山里来纳贡?”

程瀚麟一时语塞,不由看向梁夜。

梁夜不慌不忙:“事到如今,程公公也不必隐瞒了。”

他扫了眼众人:“程公公此来是奉天子之命,寻一种古书所载,名为‘冰魄绫’的神物用作殓衣。”

程瀚麟立即附和:“此等重任,除了亲信近侍,谁能担当?”

村民们一听“冰魄绫”三字,都是面面相觑,只有兰青看着梁夜,脸上露出玩味之色。

“他们知道登仙绫的事,看来是真的……”有人小声道。

“动了他们,皇帝真的怪罪下来怎么办……”

“还是算了……”

石绡见人心浮动,有些慌了神,气急败坏道:“就算他们真是皇帝信重的人又怎么样?我们全村人一起咬死了他们没来过,官差难道还能直接杀人?我不信就没有王法……”

她的话被一声轻蔑的哂笑打断。

梁夜道:“你们如何确保严刑逼供之下没人说出来?”

漠然而凌厉的眼风扫过人丛,众人只觉仿佛有一股寒风吹过,不禁背后发凉。

“你们不能保证,但凡有一个人没动手,就有可能把其他人供出来,”梁夜道,“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想好了要亲手杀人么?”

顿了顿:“还是你们不止打算杀我们,还要杀掉所有不敢动手的人?”

原本气势汹汹的村民们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高举“凶器”的手不知不觉垂了下来。

石绡正欲开口,梁夜看着她道:“你既然以为本官是虚张声势,为何不做第一个动手的人?”

他的声音陡然一冷:“你煽动良民谋害朝廷命官,是何居心?”

“对啊,石绡婶,你单调唆我们去杀人,自己为什么光说不练?”

“自己躲在后头当缩头乌龟……”

“莫不是把我们当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