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的推断有道理:“不过不是还剩下两种情况么?为什么不是有人绑了他?”

“石四一孔武有力,虽然那人将他诱出家门,但不可能离村子太远,要是他反抗呼救,难免会被人听见,直接杀之比制服他容易得多。何况我想不出绑他有何用处。”

“用来胁迫族长呢?他毕竟是族长家人……”程瀚麟忖道。

梁夜摇了摇头:“要胁迫族长,对夏绫下手更简单,也有用得多。”

程瀚麟心悦诚服地点点头,比起那家仆似的男人,族长显然更在乎唯一的女儿。

海潮回想那面容模糊、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有些想不通:“石大叔看上去不像是会得罪人的,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梁夜沉吟片刻道:“他半夜瞒着家人偷偷溜出去与人会面,至少未必如表面一般老实规矩。此外,也许是为了印证今日的‘天罚’。”

海潮一愕:“可是天罚不是今天祭祀上……你的意思是,这是有预谋的?”

梁夜赞赏地看着她,眉眼越发温柔。

海潮却有些泄气,同样吃甘储和鱼干长大,同样一只鼻子两只眼,怎么他总是比她快好几步呢?

“你怎么知道?”她问。

梁夜弯了弯嘴角:“因为昨夜我亲眼看见有人动了手脚。”

“什么?!”海潮又吃了一惊,“昨夜你去祠庙了?”

梁夜点点头:“我看见有人潜入祠庙,爬到神像上,取下头颅,用烟雾熏其口部,将大蚕诱出,用一根长针从蚕口刺入将之杀死,然后放回原处。

“将头颅放回脖颈上时,那人故意放偏了一些,大觋以杖杵地,神座震动,神像头颅便砸落下来。”

他又补充道:“即便头颅未被震落,村人也会发现‘神蚕’之死。只可惜那人蒙着脸,祠庙中太暗,亦看不清身形是男是女。”

海潮听他,震惊转为恼火:“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一个人大半夜瞎转悠,不怕被人灭口么?”

梁夜从袖中取出一物:“无需担心,我用了此物。”

海潮定睛一看,却是那张鬼面人皮。

程瀚麟吓得后退了两步,陆琬璎虽有些畏怯,但难掩好奇。

“这东西有什么用?”海潮问。

梁夜:“我昨夜试了试,将之覆于面上,可以隐入近处的墙壁内,不过只能维持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且每日只能用一次。”

“一炷香之后呢?”海潮问。

“人会从墙壁中显形。”

“……所以你昨晚是第一次试用,不知道一炷香后就会显形,还那么大胆,什么都敢往连上糊,还敢跑到祠庙去看人杀神蚕,”海潮冷笑道,“梁阿夜,你本事见长啊!”

梁夜从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难得掠过一丝慌张。

程瀚麟看热闹不嫌事大:“子明贤弟,海潮妹妹大咯,不好糊弄咯!”

梁夜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

程瀚麟一缩脖子,往陆琬璎身后缩了缩,口中喃喃:“杂家惹不起,惹不起……”

海潮劈手夺过梁夜手里的人皮往怀里一塞:“这东西我收着,以后半夜要去查什么都得跟我说。”

她顿了顿,把脸一沉:“我知道你本事大,但这秘境是我们四人一起闯的,凡事都得有商有量,既然你那么喜欢自作主张,那么约定作罢,你一个人逞能去吧!”

程瀚麟从陆琬璎肩膀后面探出头来,用气声道:“这下是真生气了……赶紧告饶啊……”

陆琬璎无可奈何:“程公子,我前日从书上看见一个针方,一扎便能叫人说不出话,你可想试试?”

程瀚麟“嘤咛”一声:“不敢了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