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点点头,不再吭声。
大觋第三次杵杖,显然用了全力,连神座都颤动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巨响,有什么砸落在地上。
海潮定睛一看,只见神像从脖颈处断开,整个头颅砸在地上,刹时四分五裂。
零落的木头碎片中间,赫然是一条巨蚕。
此蚕通体金色,足有常人手臂般粗.长,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死去有时了。
祠庙中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恐惧潮水般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尖叫一声:“神蚕死了!血染白绫,血染白绫,天罚要来了!天罚要来了啊!”
?[48]茧女村(五):“海潮妹妹大咯,不好糊弄咯!”
海潮循声望去,高喊“天罚”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进村时从巨桑顶上坠落身亡的少年十七的母亲。
“住口!”族长厉声喝道,“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大放厥词!”
女人脸上有不忿之色一闪而过,但还是深深拜倒,以额触地:“蚕神娘娘恕罪,大觋恕罪,族长恕罪。”
族长略微缓颊:“念你痛失幼子,一时失言,从轻发落,只罚你三十笞杖。”
女人身子蓦地一僵,随即“咚咚”地磕了几下头:“谢族长宽宥。”
说罢膝行上前,趴在地上,便有一个年约三四十,面相严厉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族长从神坛前请了笞杖交给那女子。
女子手起杖落,竹条呼呼带着风,重重落下。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祠庙中只有笞杖击打皮肉的声响。
三十笞杖打完,受刑之人已经皮开肉绽,白练衫上一滩殷红血迹,女人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族长一直冷眼看着,待三十笞杖打完,方才挥挥手:“带她下去。”
便有两个女人上前将受刑者架起,只见她奄奄一息,觑着眼,满脸的水,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
海潮不自觉咬着嘴唇,这还算是“从轻发落”,那按照原来的尺度罚,是不是要直接把人打死?
待那三人出了祠庙,族长方才面向大觋跪下,恭敬地行了个礼:“请神使示下。”
大觋默不作声,黄金面具中射出两道冷冷的目光,看不出丝毫端倪,村民们都屏住了呼吸。
海潮发现匍匐在地的族长脊背轻轻颤抖,仿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良久,面具后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事已至此,惟有行阴蚕祭礼,选出新的蚕花娘娘了。”
族长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哪怕看不到脸,也能感觉到她的心绪。
强烈的惊惧不安在村民中间扩散,如有实质,有几个人甚至无声地哭泣起来,但经过方才的杀鸡儆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族长再三叩拜,颤声道:“谢神明赐福。”
那几个字仿佛是从嗓子眼里硬挖出来的。
大觋道:“事不宜迟,阴蚕祭就定在今夜子时罢。”
说完,他用法杖杵了三下地面,又看了那死蚕一眼,便自顾自地向门外走去。
族长一直匍匐在地上,待那铜铃声远去,方才起身。
她紧抿着双唇,微方的下颌更显坚毅,然而她的脸色却是白中泛着灰,双眼发直,盯着地上的死蚕。
有一瞬间海潮几乎以为她要晕倒,夏绫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阿娘,你不要紧吧?”
族长推开她的手,摇了摇头:“没事。”
夏绫略带稚气的脸庞也有些苍白,但双眼中满是困惑,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是被祠庙中恐惧的气氛感染了。
“把神蚕的遗体收拾了,然后安排些人手去找石四一。”族长用不带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