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坏种可以慢慢对付,我不能把那傻子留在狼窝里。

一回建业,我就听说了苏家的事,那傻子叫人关起来了,还得了病。

我正打算冲过去把她带出来,就收到了她千辛万苦找人送来的口信。

她说想见我一面。

见她不是什么难事,苏廷远不在建业,苏家奴仆都知道我马上要嫁给他们主人,谁也不敢当真拦我。

我冲到她禁足的小院,门上挂着锁。

我叫他们把锁打开,走进屋里,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花烂了,或者饭馊了。

然后我看见了她。

那傻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有人来也不知道,搭在被子上的胳膊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肚子却在被子下面凸起。

她有身孕了。

不碍事。

虽然有那坏种的血脉,却是她的骨肉。

我们可以一起把她养大,多个孩子宅子里更热闹,大秋千架旁还可以再搭个小秋千。

我这样想着,轻轻拉起她的胳膊,把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

一搭我就知道,小秋千没了,大秋千也没了。

我把她的胳膊放回被子上。

她醒了,望着我的脸看了又看,好像光是看清我的脸就要费很大的劲。

半晌,她总算把我认出来了:“是萧娘子来了……”

我想说是我来了,我是小圆,你还记得我么?我想说别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我带你去一个有花有树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可是一张嘴,全不是那回事。

我问她为什么要见我。

“我没有多少时日了,”她笑了笑,“还是想劝劝你,别嫁给他,他不是良人……小娘子还年轻,莫要像我一样,把一生错付了。”

我说他不娶我也会娶别人,你拦得住我一个,拦得住所有人么?

我说就算苏家是火坑,我不跳也有别人跳,你为什么偏要拦着我?

她闭上眼睛,很久没说话,久到我担心她是不是死了,她才轻轻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想起一个故人……”

“那人去哪里了?”

她摇摇头:“十多年了,都没有她一点音信。”

我悄悄揪住衣裳,手心里直冒汗。

“你想见她么?”我问她。

她望着帐顶,却好像在望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很久,她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下:“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觉着我傻,这副样子还是别叫她看见的好。”

“她未必会这么想。”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我说你被人下了砒霜,自己知道么?

她怔了怔,用双手护住肚子,但是我看得出她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叫我戳破了,不能再骗自己。

我说你的孩子生不下来了,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是个齐全孩子。

她又开始淌眼泪,我想不明白,那么浑浊的眼睛,怎么流出的眼泪还像净瓶水一样干净。

我说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离开他么?

她又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我做不到了……”

我说其实你一直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吧?

“你是谁?”她说。

我想说我是小圆,我带你回家吧。

可是来不及了,切脉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撑不到芜城,撑不到回家了。

“我是萧元真,”我站起身,“你不用劝我,我很清楚苏廷远是什么人,我还是会嫁给他。”

来不及了,回不了头了,如今我面前只剩下一条路了。

离开苏家前,我见到了一个人。

她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