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用来搪塞你的蹩脚借口。你们擦干身体后,他自然而然地跟在你屁股后面,爬上你的床,然后胸口紧贴住你的后背。他抱住了你。

你听着他熟睡的声音,感受着他的体温。接着心底涌出无尽的羞耻和单薄的安全感。过了一会儿,你拨开他的手,在床柜里摸出针头,然后赤身裸体地溜进洗手间。

你坐在马桶盖上,用针头不停刺戳你的手臂。你并非是针头成瘾者,但单是这种细微的刺痛就能带给你不少的刺激。

所有的感官的、生理的刺激都是你清醒时绝望间隙中的活着的铁证。

等你回到房间,安东尼蜷着身体,安静地躺在那里。

而他企图自杀时也是这么蜷缩在床上的,只不过当时呈现出口吐白沫、面部扭曲的丑态。他无意中碰倒了台灯或是闹钟。那个和他一起长大、最近因为你的死而特意前来安抚他的堂妹冲进他的房间,惊叫着打了急救电话。

在等待时,他的堂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选好角度对着他的表哥,也就是你的安东尼,拍了几张照片。

等到安东尼洗胃之后憔悴地瘫在病床上时,他的堂妹镇定地过去轻轻拥抱他。之后,她又对着他拍了一张。她调出相片给他看,用带着哭腔的纤细嗓音说:“这张还不错,在右上角可以加上一个黄丝带,这样等到世界预防自杀日的时候,就可以把它发到照片墙上……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来一张合影。”

不管怎么说,安东尼没有死。谢天谢地。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们之间的距离只会更远,毕竟他会上天堂,而你在地狱。

Chapter 6

你叫詹姆斯,你死了。你死的第五周,你的同卵双胞胎兄弟将你的部分骨灰赠予了安东尼。不要忘了,不久之前,安东尼可是因为某个人而自杀未遂。你大可以把他做的这件蠢事当成稀释某种独自存活罪恶感的救赎。不过你得知道,在安东尼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能看到天光的那一刻,他感觉好极了,他觉得自己就他妈的是被肢解烹食后复活的珀罗普斯。

你哥哥在去安东尼家的一路上都在想,还好还差一点点,否则他就得想办法说服两家人好让你和安东尼的骨灰合葬在一起,这可比你妈妈成功生出一对同卵双胞胎的几率高不了多少。

不过等到你哥哥见到安东尼时,他似乎就将方才脑中推演、假设出来的不幸场面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好吗?我想詹姆斯会想要把自己的一部分留给你。”

一个在一个月前失去了男应召爱人又在自杀后被现代科技拉回生死线的人,在看到一个与自己男朋友模样相似的男人和他双手擎着的装有骨灰的纸盒后,究竟能好到哪去?

不过以安东尼的性格,他还是会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比之前好一点。”尽管他的表情像是被天花板吊下来的水滴状环形绳索束住了脖子。

接着

你哥哥说:“这部分大概只有全部骨灰的十分之一,不太够做成一颗人造钻石。”

你哥哥说:“因为我前几天实在是太难过了,所以多喝了两杯,那个时候只有詹姆斯的骨灰陪着我。”

你哥哥说:“我已经不是个酒鬼了,但是那天晚上喝了太多,我的太阳穴一直突突地疼着,我就想找点别的乐子。后来我把詹姆斯的骨灰当成海洛因,吸了不少。我发誓,一点儿亢奋的感觉都没有。”

他该发誓的是安东尼能察觉出这是一个与你黑色幽默性格同源的该死的玩笑。如果不是变成那一堆白色的骨渣碎末,你一定会为这个成功的笑话捧腹,并且你一向不在意玩笑对象的处境。

不过安东尼似乎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于是你哥哥只好剥去这个笑话的伪饰,他说:“我父亲觉得他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