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偷偷跑吗?”

魏锦绣摇头。

然后闷声解释,“我没想逃,我就想见他一面。”

“他是谁?”江宴有些吃味。江宴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人,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一点不像他手下的兵。

“我兄长。”

江宴第一反应是贺家的那几位。想了想他可不记得贺家有哪位兄长是魏扶亥那副模样的。

进了帐篷,江宴低头咬上她红透了的耳尖,“骗人。”

“我没骗人。”

江宴却没说话,把她放到床上说了句“换身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然后就出去了。

江宴不是个好糊弄的人,魏扶亥一开始就没打算骗他,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坦诚是不值得一提的前提之一。

于是乎,魏锦绣在心底探究了一个多月的谜团,轻而易举的就在江宴面前解开了。

魏扶亥是漓国皇帝身边的”是穆云筝的伴读幕僚,后来穆云筝登基为帝他就成了魏太傅。

只是挂个名而已,穆云筝在两年前登基,魏扶亥却在两年前他多年登基前夕帮他挡了一箭,中了毒差点死去。

要不是穆云筝登基后在天下遍寻名医,他指不定真过去了。

在床上躺了许久,严重时丧失了视力听觉甚至是味觉的魏扶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有没有未来。他整日里躺着,脑子却清晰了,他在某时某刻呼吸不畅感觉自己快要过去的时候,甚至还将自己的前半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的前半生实在惊险。

幼时父亲不爱母亲不惯,一个人在府里摸鱼掏鸟;大一点了,胆子也大了偷摸进军营没待几日呢?被父亲身边的管家发现,逮到父亲那里被揍了一顿然后又送了回去。没多久就是父亲出兵西北,战死西北,母亲被赐毒酒死在他面前。魏扶亥当初虽然被送出府了,但也无依无靠,拿着行李的丫鬟根本不管他,为了自己活命把魏扶亥扔在了荒郊野岭。

魏扶亥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他当时一心想往西北去,在大漠里寻父亲,哪怕是尸首也是他最后的希冀。

却不想这一走,就走了前半生。

昌宏帝欲绝镇北王最后血脉,魏扶亥被迫逃到翕州逃到山里,被好心人救了后便想着一直往西北走。不知不觉的他就翻过了山,进到漓国边境遇见同样被追杀逃难到边境的穆云筝。

他们在彼此最艰难的时候遇见对方,心心相惜,这一惜就是十几年岁月。毫无疑问的,如果魏扶亥只有一秒钟能活前半秒是镇北王和母妃,后半秒会是他脑海里那个和他抱团取火的灰不溜秋的男孩子。

后来穆云筝称帝,魏扶亥不再挂念他,在那段病榻缠身的日子里,西北的镇北王是他唯一迟迟不肯离世的执念。

他有幸熬过了毒性发作,熬到了解毒的那一天,也想清了很多,他病愈后就跟穆云筝说,“我要去大翎,要去西北。”

时过境迁,当事的两个人都无一例外的想起了他们刚见面时,翻过了高山已经是满身伤痕的魏扶亥倒在河边。被穆云筝拖回山洞,他失血过多嘴唇泛白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肯定看不出他还活着的迹象。

那时的他像个死人,但他还是熬过来了,在山洞里他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烧的说梦话,翻来覆去的,只有西北,父亲,几字。

十年后,魏扶亥再一次醒来,像当年一样顺手拽住穆云筝的衣袖,奄奄一息道,“我要回西北。”

穆云筝没有拦他,他还派了人帮他,跟着他。只在临行前跟他说,“漓国也在西北,早点归来。”

魏扶亥的姿态很随意,有些地方只用了一两句话便概括过去,没有人想去深思话背后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他们不曾想过的生活,他们不能接受的生命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