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萝衣第一次在有男子的房里宽衣解带,她背对着屏风,这会儿再不敢回头去看卞翎玉了。

床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卞翎玉重新躺下,师萝衣松了口气。

想起这个浴桶白日卞翎玉也用过,她心里生出浅浅的不自在来。好奇怪啊,她怎么会这么紧张。

屋子里一时安安静静,只剩水声。

卞翎玉背对着她,面上仍旧清隽如冷玉,掌心却几乎掐出血来。

他紧抿着唇,屋里氤氲着浅浅的水汽。暖黄的光晕中,他尽量维持着心绪。

师萝衣脱衣裳开始,他就没再看她。

看不到,却能听到,细细的水声下,他也是个正常男子,还与她有过一次鱼水之欢,没法无动于衷。

对于师萝衣来说,那事已经过去了六十年,可是对于卞翎玉来说,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少女当日心魔横生,已经没了神智,只剩暴虐,胡乱扯开他衣衫和下摆,她自己的衣裙却是好好的。卞翎玉一开始就没想和她发生什么,自然也不会去动她衣衫,碰她身子。他努力想让师萝衣冷静下来,还令竹木小人布阵,想要压制她的心魔。

临近阵法启动,卞翎玉却蹙紧了眉,他到底是神,诛魔容易,但所有的术法只怕都会伤她不轻。

若她日后无法再修炼,会不会难过至极?

他不忍伤师萝衣,最后关头停了手,被心魔控制的师萝衣却没放过他,也不管他和她自己会不会受伤。

少女满眼邪肆,探手觉察他的变化,挑起了眉,笑得轻慢嘲弄。

卞翎玉的耳根通红,一半是羞耻,一半是冷怒。毕竟哪怕他不长在神域,却已经得到了神的传承。神族从不会被人这样亵-玩,还是被一个走入歧途的小魔女。

但只要他有反应,这事就能成功。

那日她恨意横生之下,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卞翎玉恨不得掐死她。他克制着自己一动不动,师萝衣还拍他的脸:“卞翎玉,死了么,没死动一下。”

半晌,少女偏头,古怪地笑道:“这么听话啊……”

他恨透了那一刻的师萝衣,也恨透了自己。浓重的无力在心里蔓延,汇聚成了此刻屋子里令人窒闷的暖意。

师萝衣仍旧在无辜地干一些“坏事”,卞翎玉却没法再肆意地恨她,甚至连生她的气都做不到。

毕竟曾经她的动机,是出自厌恶和羞辱。如今却是对他的信任,卞翎玉知道从把自己带回荒山后,她一直在认真照顾自己。

他闭着双眼,没有回头去看。

掌心一阵阵刺痛,昭示着他的清醒。好在只要师萝衣不主动作死,神族骨子里的冷清和克制,不至于让他像曾经那般丢丑。

师萝衣很快就沐浴完毕。

她坐在梳妆台前擦了擦湿漉漉的发尾。精怪们进来,把浴桶打扫干净,师萝衣心情平复了些,打算明日就让人换掉那个可怕的屏风。她脸颊泛着浅浅的红,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热气腾腾的沐浴,还是此刻两人相处的情形。她走到柜子边,拿出自己的锦被,仍是打算像昨夜那般,守在卞翎玉榻边睡。

她蹲下,还没开始铺,卞翎玉坐起身,道:“你睡床上来。”

师萝衣抬眸:“那你呢?”

卞翎玉居高临下看着她。她沐浴完,穿着白色单薄的里衣,长发也披散着,有种纯稚的美。

她以往的衣衫大多都是孔雀蓝,天水碧,藕荷般的粉,甚至还有缃色,所以卞清璇才叫她小孔雀。

可是灯光下,眼睛黑白分明望向他的少女,像一朵盛开的白栀子。

卞翎玉移开眼睛,说:“我睡地上。”

“这怎么行,你受了伤,还生着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