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最近还去就医来着。

这种情况她熟,最严重的时候,江其深会弄出特别复杂的清洁程序,比如洗手必须洗够15分钟,指定洗手液、纸巾,不能有任何干扰、中断。

不能听见任何“脏”、“痰”、“屎尿”之类的字眼。

因为怕脏,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个人物品,甚至禁止她去公共区域,去完要消毒,还要反反复复地确认。

他的个人物品摆放顺序不对都会引发强烈的焦虑,分手前有段时间都快把杨不烦折磨疯了。

劝他去就医,他都嫌治疗环境太脏,不去。

那段时间,杨不烦也查了很多资料,试过很多方法,有效的就一种。

她先打开之前收藏的粉红噪音,把小金鱼放进透明袋里装好,当着他的面给袋子反复喷上酒精,然后要求他进行4-7-8呼吸法,循环6分钟后,才把袋子给他。

江其深冲洗了一会儿袋子,面色好了很多,任由杨不烦拧上了水龙头。

看见她麻利地赶走看热闹的人,对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两个人就像长在一起的枝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没想到有一天要这么生生劈开。

他忽然悲从中来。

“我们没幸福过吗。”

“是幸福过。”

杨不烦也缓缓洗了手,水龙头的眼泪简直往她心里流。

她一直记得他在电梯猛然下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她护在怀里;第一次去冰岛黑沙滩的玄武岩教堂,他抱着她拍了人生第一张航拍照片。

永远记得他们赶在樱花季尾巴,走在京都街头漫天晚霞相送的诗意。数不清的漂亮的、人生第一次得到的这样那样珍贵的东西,都是他送给她的。

正因为幸福过,才受不了当初的美好溃烂成伤口的巨大落差。

难怪别人都说,结果都那样。

分手的时候她也曾恶狠狠地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江其深的!但后来逐渐明白,这何尝不是一种自作多情呢,因为他从来没有来请她原谅。

“但早就过去了,你忘了吗?”

杨不烦笑。

“分手那半年,应该有半年吧?你经常不在家,特别忙,我发给你的消息,你要么不回要么隔好久才回。你跟我没有话讲,也不听我讲话。”

“回家后你宁愿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愿意跟我呆在一起。我好无聊啊,那个城市这么大,那个家这么好,可是我没有任何归属感。”

“我只是住你家里的员工。我就像条狗一样被你呼来喝去,你忘了吗?同事拿捏我,你不帮我就算啦,还奚落我。”

“是,你冷漠是对的,毕竟我的工作能力和我的自尊心一样不值钱,而且我又赶不走。”

“哈哈,你很卑鄙地利用了我的爱,你只需要我忠诚,听话,有用,一切以你的意志为中心,执行命令就行了。我说的对吧?因为你是人类精英,天之骄子,你一秒钟完成的高频套利,我要消耗一年的工时。”

“所以你应付我的方式也很直接,给钱。”

“从钱方面来说你很大方,哪怕我还回去你也要给,我什么都不要你也要买。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你真的很吝啬,你只有钱给我。奢侈品、钱只是我无聊空虚的慰藉和补充,我甚至恨它们,我恨你给我钱。因为每一次你给我钱,我就知道我不能提要求了,我又低你一等了,你又要理所当然地敷衍我了。”

杨不烦真后悔呀,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这么神魂颠倒,他的心像坚冰一样冷,她却想在他身边取暖。

“当然了,老板怎么会在意员工想什么,所以分手都这么久了,你才来问我‘有没有幸福过’。说实话,你真恶劣,真残忍呀。”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