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烦摸摸驴头,揪着驴耳朵说:“好了好了不送不送,你这么漂亮谁送呀,阿嫲们也不同意呀。”
这驴越长越好看,大欧双,睫毛巨长,眼睛很深邃,眼尾处有阴影大地色,跟眼影似的。而且一夸它,它可来劲了,那表情活脱脱的一个傲娇了,端起来了,美了美了。
只要夸它一顿,还能使唤它去晓玲超市买东西,香皂啊,剪纸啊,都认得,聪明着呢。
刚刚它出去玩了,粘了一脸草籽回来,杨不烦一边哄驴,一边一颗颗帮它摘掉。
江其深想必须要走了,他比这头驴还伤心,但没人这么安慰他,甚至可以说加重了对他的伤害。
但杨不烦还是执意敲了敲他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一半,杨不烦弯腰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买驴给我,但是如果你不要,我就当它是我的了。”
江其深并不为驴的事情纠结,看着她,答非所问:“你决定好了?”
“嗯。”
“这是最后一次杨不烦。”
他的声音有点干哑,神情是冷的,眼睛是红的。
杨不烦没问什么是最后一次,她猜大概类似于“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的意思,真是傲慢的混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真羡慕他可以永远这样自我、高傲,又想到他会永远以这样的姿态在同一个世界好好生活,一往无前,她忽然也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祝你幸福。”他说。
“好。”
杨不烦也同此悲,笑嘻嘻打个岔,“一路顺风,以后有好事记得我,有难处提前说,黑名单的位置有很多。”
车窗随着她的话语结束缓缓上升,如水的玻璃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杨不烦退后,看着车子驶离,好像目送着她整个莽撞仓惶的少女时期远去。
那一瞬间说毫无触动是假的,这是迟到的,真正的告别。
她想她是绝对说不出“祝你幸福”这样刀子一样的话的,哪怕是未来偶然得知他和别人过得幸福,她听完也要立马单脚跳起来把这些话倒出耳朵的。
因为她曾经是真的真的爱惨了他,他们也有过很多很多美好的相爱的时光。
雨点落在手背上,是温热的,跟又失恋一次似的。
*
半个月后,羊贩子阿炳来收羊了。
停好货车,杨思琼带着阿炳去养殖棚查看了羊的膘情、健康、精神状况等。
阿炳是本地收雷州山羊的大户,渠道多,价格公道,他们多年来一直有合作。
徐建国骄傲道:“膘情如何?”
阿炳竖起大拇指,说:“这批膘情真是不错,改配方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哈哈!我女儿换了农科院的新配方,出栏时间这才缩短了。”
阿炳笑着,叫人拿出地磅,给这批羊一只一只称重。
这家人的羊是进林子吃百草的,虽然价格高,但是羊的膻味小,鲜嫩多汁,纤维细嫩,适合追求高品质羊肉的市场,很受香港那边的消费者热捧。
所以贵点就贵点,重在长期合作。
“24一斤,下次你们还找我。”阿炳飞快拨着计算器,对杨思琼说。
杨思琼点头。
“24一斤,真的假的?”杨广佑踱着步子慢悠悠过来,这段时间他生了病,嗓子里老像是有痰,说话喘气都呵喽呵喽的。
阿炳笑笑,徐建国拿出香烟,递给杨广佑一支,就和杨思琼去羊圈里抓羊了。
杨广佑对羊价很满意,对阿炳发出邀请:“我也有一批羊要出栏,膘情好呢,要不你今天一车拉走?”
阿炳婉拒道:“今天就算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