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飘过来,他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就不得不转移到其他地方,视线一动,杨不烦又直直杵在了他眼里。

也是奇了怪了,现场百来个位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边边角角,她为什么非要坐他眼皮子底下?

而杨不烦,那身沾满羊毛的背带裤就不提了,单说她那头奇怪的烫发,看起来像一颗会走路的钢丝球,年龄比智商还要低。

手上盘着2元精品店买的绿松石发圈,一个破手机,一双洞洞鞋,描摹出她当下生活的所有况味。

小腿上有好几处蠓蚊咬过的痕迹,触目惊心的红疙瘩连点成线。她招蚊子,以前为了让她少受罪,他把家从8楼挪到了16楼,定期让人上门消杀,他让她吃过什么苦?

而现在,跟牛羊混居,招蠓蚊不必多说,还容易得病,一类是炭疽还有一类忘记名字了……

不识好歹,活该。

他再次看向她的手和足,倒是尚且完好。

似乎是为了躲避他的目光,杨不烦把头埋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一会儿又把手机放下,视线笔直地落在黑屏上,不看向任何地方。

看起来每根头发丝都在用力。

这么一想,江其深的神情就带了一丝轻讽。

不出所料,离开他之后,她的日子比想象中过得还落魄,而此刻,想必她已经愧悔到没脸再面对他。

下一秒,她那台破手机震动起来,像个推土机一样在椅子上开始走路了。

江其深移开视线,打量这四四方方的居委会小院,狭小局促,纵有审美,但到底是破落了,空气里还有难闻的霉味。

电话是表舅打来的,杨不烦直接挂断,继续给他发微信消息。

「表舅,我在村委开会,不方便接听,刚刚发消息我就是想问,今天安装大棚的工人已经入场,您的钱筹好了吗?【龇牙】【龇牙】」

那边回过来:「不相信你舅吗?安心让他们施工」

杨不烦放下手机,也放下心,静坐着等散会。

半小时后会终于结束,村民们排着队去咨询无息助农贷,杨不烦没有需求,加上家里今天忙,打算回家去。

还没走出居委会的院子,村长忽然叫住她:“阳仔你过来。”

杨不烦只得过去,村长一边泡茶,一边向她说:“坐坐坐!别拘谨,江总人很随和的。”

江其深身后的老张向她挤了个眼色,以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