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早就该说,只是我不好意思讲。”
“总感觉我实在太没用了,一事无成,恋爱、工作什么都做不好,很害怕你们会对我失望,让你们觉得丢脸。我好像,辜负了你们对我的好。”
杨不烦从小到大都很普通,不够聪明,不够勤奋,也不够勇敢。
各方面中规中矩,没出过任何了不起的成绩,可她的父母从来不要求她要力争上游。
他们没有给她压力一定要考高分,没有要求她要赚多少钱,不会拿她跟任何人比较,却无条件满足她的需求,她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拥有。
他们只是朴素地希望她健康快乐,默默支持她,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榨干自己为她牺牲。
夜风跌进这小小一方院子,月光在呜呜风声的庭院里流淌出一地银白。
听完这一席话,杨思琼既安静,又低落,仿佛月色里岿然不动的树影。
门口的灯倏然亮了,徐建国端着一盘炝炒鱿鱼,一盘蚝烙走出来,放下冒着葱香与热气的盘子,他把手里的筷子分给母女俩。
他盯着眼睛红彤彤的女儿,想着,杨不烦要是跟广佑叔那一家子比,事业上是很平凡。还贪馋,缺点全是随他。
可那也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平凡就平凡呗,谁叫他也是个微不足道的爸爸呢。
话又说回来,孩子从小多贴心啊,连个叛逆期都没有。今天她妈生日,她提前买了金项链,还悄悄咪咪去村口定了蛋糕,她绝不是那种只懂索取的孩子,现在一家人住一起,劲儿往一处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徐建国坐下来,催促:“先吃,凉了不好吃了。”
等母女俩都动了筷子,徐建国笑呵呵地说:“我昨晚看短视频,里面庄子讲过一个故事,说一个木匠去森林看到树就砍,有的做桌子,有的盖房子,但是某天看到一棵歪脖子树,长得高大却奇形怪状,啥也做不了,木匠很生气。”
“你们猜庄子怎么说的?
母女俩不约而同望向他。
“庄子说,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歪脖子树对木匠没用,所以逃过一劫,没人砍。其实人也是这样嘛,对别人有用的人,常常是要被砍掉,被牺牲掉的。一棵看起来没用的树,不能盖房子,不能做椅子,但是它长到最高最大,它不用当桌子当椅子,它就当树,自由自在,当它自己。”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嘛。”
杨不烦被安慰到了,忍住泪,想起很久以前看到一个说法,人要证明自己是没有尽头的,证明自己过得好、有用,其实就是执着于自己的工具性价值,可人不是工具,人是人啊。
执着这些只会不断异化自己。
她咀嚼着脆嫩的鱿鱼,胶原蛋白弹糯,在口里和葱鲜香爆开,滋味好极了。
徐建国看向忧心忡忡的杨思琼,说:“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咱一家三口待一起多好,我看那些嚼舌根的,就是眼红呗。再说了,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多正常嘛,是姓江那龟儿子没得福气,配不上咱闺女。”
说完再看向女儿,“以后咱找个更好的,我看那姓江的小子就不咋地,天天拉个脸,跟随时拉裤兜子里了似的。跟他说话我都害怕。”
杨不烦哭笑不得,点头道好。
杨不烦夹了一筷子蚝烙给妈妈,“妈妈,今天我偷偷喝了奶茶。”
“我吃完饭就刷牙。”
杨思琼沉默良久之后,好似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去深圳那天,我就该把你接回来。”
临睡前,杨不烦被爸爸叫住。
“知道你妈为啥去深圳看你吗?”
“做胃镜。”
徐建国摇摇头,“那是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