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啥。”

“什么都行。”

“借点钱花。”

江其深说:“直接说数。”

杨不烦哈哈笑:“一点不幽默了你,之前的借款还没还呢。”

江其深转身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透明的,系着漂亮的丝带,里面是一只45公分高的巧克力小羊。

出差买的,巧克力易碎易化,不好保存,她家人多,正好不用放太久。

江其深把礼盒递给她,嘱咐道:“别吃太多。”

“我能不要吗?”

“不要就扔了。”

杨不烦接过来,“多少钱?”

“钱倒是不缺,其他的你考虑一下?”

江其深突然想起什么,走近一步,牢牢握住她胳膊,目光很直白地落在她唇上。

杨不烦警觉后撤:“干嘛!”

江其深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还挺期待。”

杨不烦心突突一跳,余光扫过他那好看的唇形,滚动的喉结,“你别想腐蚀我,我现在心如止水,脑子里只有发财,每天看一遍道德经,避免道德滑坡……”

“我让你张嘴,看牙。”

“哦哦。”

杨不烦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听他的,仰头,张大嘴。

江其深打开手机手电筒,捧着她的脸,凑近,一颗颗检查,牙齿整整齐齐,表面看都还挺好,蛀过的都补了。

这一幕也是够滑稽的。

“你这嘴,比野生河马还大一个码。”

“……”

江其深又问:“上次洗牙是什么时候?”

“7月。”

江其深满意,这笨蛋天生牙釉质矿化不足,细菌更容易侵蚀,比一般人更易长蛀牙。以前每半年他就敦促她去洗一次牙,拍个片。

就怕现在没人盯着,她根本不知节制。

“阳仔”

徐建国的声音从后方院子里传来,是催促她吃饭,杨不烦扬声应了一句。

杨不烦问:“还有事吗?”

“去吧。”

夕阳庞大的身躯躺在地平线上,暮色四合,江其深的表情平和,却有种欲言又止的滞涩,仿佛秋日薄雾中凝滞的湖面,明明无风无浪,却沉压着半句未出口的叹息。

杨不烦抱着冰冷的巧克力小羊,转过身,走了两步又退回去,莫奈何地看着他。

“你说吧,还有话没讲对不对。”

江其深默了片刻,微垂着眼眸,似有怅然,道:“我妈离开深圳了,以后不回来。”

“什么时候?”

“今天。”

杨不烦一下不知表什么情,真会挑时间啊,今天可是他生日。

“那她有帮你……”过生日吗?

“没有。”

江其深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那种不忍,心酸,同情,愧疚,又竭力掩饰的不知所措,在她脸上一一闪现后,她转着眼珠子,开始故作轻松找话安慰他。

“呵呵她也知道你不爱过生日。”

“但假设我在场,我一定请她一起吃个饭,切个蛋糕再走,也不至于这么急嘛……”

你要是在场,至少三个人都高兴。江其深想。

11月22日是江其深的生日,和爱因斯坦同一天,或许有人会说爱因斯坦不是这天生的,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只是为了附庸风雅随口编的。但总之这日子很灿烂,灿烂的地方不在于他和爱因斯坦出生了,而是他发现可以利用这个日子博得一点儿同情。即便他只是一坨没人要的口香糖,粘在她的鞋底十年都刮不干净。

他知道,她必然会对他产生这一点儿同情,从前的他一定万分鄙夷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