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摇头想推开丈夫,却被丈夫抓住了双手,丈夫在他耳边低声道:“叶祈,你吓到女儿了。”
叶祈低头,看见女儿的大眼睛已经浮起了恐慌的眼泪,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是无尽的轮回吗?一切痛苦好像都在不断重复。他心痛如绞,一下子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软倒进丈夫怀里。丈夫的手摸上他的喉咙,他顺从地流着泪将药丸咽下。
见他安静下来,丈夫搂着他的身体往外走。叶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觉得丈夫的手像是一副手铐一般,将挣脱的自己重新锁住了。
画展外,江柏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画展,自然也看到了那副诡异的烟花。
他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是当年那场烟花留给叶祈的阴影太深,刺激得他又发病了。
将一直无声流泪的叶祈带上保姆车,江柏回拿出车里备用的针剂,一转头就看见叶祈看着他手里的针筒,表情露出明显的恐惧。
江柏回心中痛起来,忍着强烈的罪恶感上前,嘴上哄道:“打了针就好了。”
“不要……”叶祈的身体向后缩,躲那针头,困难地说:“讨厌……”
女儿站在车外,漂亮的小脸已经皱成一团,焦急地看着叶祈,担心地喊:“爸爸,你别害怕,你打了针就好了。”
叶祈退后的动作顿住,妖冶的脸上蒙着层惨白,十分悲伤地看着哭泣的念晴,露出一个虚弱疲惫的笑容:“好。”
江柏回趁机上前,顺利地将针筒扎在叶祈手臂上。
叶祈不再退缩,只是沉默地看着那针剂被推进自己的身体里。光透过车窗洒在他颤抖的睫毛上,像即将破碎的蝴蝶。
江柏回将空了的针筒拔掉,从车里退出来,直起身。念晴从他身边挤进车后座,哭着钻进叶祈怀里,抬头问:“爸爸,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叶祈回答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要消散一般:“别怕……”
江柏回扔掉手中的针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女儿还太小,意识不到她的担心恐惧正是真正困住她爸爸的枷锁。
他坐上驾驶座,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后座拥在一起的父女,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叶祈的自我意识太强,即使被洗脑失去记忆,也没有按照他给的人设平静生活,总是想要逃离。他无法改变叶祈的性格与天性,只能依靠大量的药物不断摧毁再重建。
然而这种依靠药物维系的幸福,实在过于脆弱。
*
画展的休息室里,白慕生揉了揉依旧不太舒服的心脏,对搀扶他的工作人员笑笑:“我没什么事了。”
“老师你确定?刚刚人还好好的,突然就往地上倒。”
“……可能是低血糖了吧。”
工作人员夸张地拍拍胸口:“那就好,吓死我了。老师你要按时吃饭啊。”
白慕生点点头,站起身:“我们出去吧。”
“好,”工作人员起身带路:“今天专门来看您画展的人很多呢,好多人都在打卡拍照,老师确定不露个脸吗?”
白慕生摇摇头:“不必了。”
两人走回画展中心,另几个工作人员凑过来搭话:“哇,刚刚真是吓死了,我以为要出事,都准备好打救护车电话了。”
身边的工作人员问:“怎么了?”
“刚刚和老师撞到一起那个男生,记得吗?就是长得特别好看,戴了个熊耳朵发箍那个。”一个工作人员用手比划着:“刚刚突然冲进来了,站在那不说话一直发抖和哭。”
“是是,”另一个工作人员挤过来参与了讨论:“他应该是发病了,看着精神有点问题。他丈夫跟进来要带他走,他不太愿意,最后还是被他丈夫软硬兼施地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