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里说,他们在大婚当日没有行房事,之后甚至不住同一间房,分别选了宅邸里的一处厢房,各自吃住,据说连见了面都不大说话。
也有人说,既没有母族支持、也不受天子宠爱的三殿下,娶了世家大族殷川云氏的女儿是高攀,借着大婚的契机出去立府却连个亲王的封号都没有,云氏千金瞧不起他,所以不爱搭理他。
置身于这些传闻之中的两个主角似乎都不在意,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全然没有打消传闻的意思。
云渺每天早上去找师父学习医术和毒术,午膳过后在府邸里处理日常事务,晚间去百鬼坊听董管事汇报赌场的生意。
谢止渊则从早到晚都不在府里,只在夜深的时候才会回来,在西边的厢房里囫囵睡一觉,清晨时分就又不见了。
只有在深夜里听见很轻的咳嗽声时,云渺才知道是谢止渊回来了。
那时候,她就闭着眼,在床上翻个身,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假装听不见他的声音。
就像当初第一次求婚时所约定的那样,两个人各自住各自的房,各自忙各自的事,不会相互打扰,更不必朝夕相对。
只不过......似乎连好朋友都不是了。
不久后的清晨,秋日清浅的阳光下,马车在府邸外候着,等待府里的这对小夫妻出发去秋狩。
落满阳光的房间里,云渺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她换上一件及踝间色襦裙,学着世家贵女们出游的样子,以一根极宽的帛带扎在腰间,衬出纤细的腰肢和漂亮的身段,然后把乌浓如云的满头青丝高高束起,挽成一个轻快利落的发辫,像是在秋日里骑马打猎的贵族少女。
接着,她盘膝坐在铺着绒毯的地板上,把床底下木匣子里的瓶瓶罐罐一件一件取出来,整理着出行要携带的各式物品。
刚把东西一样样收进小荷包,房间里的窗“嗒”一声打开了。
一袭绯衣的少年翻窗进来,忽地在她面前弯下身,轻轻一提就把她的荷包拿走了。
“谢止渊你干什么!”云渺恼火,“还给我!”
两个人都好几天不说话了,一见面他就抢她东西,不愧是可恶的黑莲花。
面前的少年也不看她,撑着一只手坐在窗边,掂了一下她的荷包,扫一眼,随口问:“你带跌打损伤的药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她答道。
“还有麝香、龙脑、黄柏......”
谢止渊低着头边看边念,“带这些做什么?”
“野外有蚊子。”
云渺小声,“那是花露水,你根本不懂。”
他又扫了眼:“还带了干粮?”
“你管我。”她气愤。
面前的少年轻笑起来:“阿渺,我们是去秋狩,不是去打仗。”
云渺气坏了。这么多天不见了,一见面他就先抢劫再嘲讽,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打架的意思。
谢止渊歪着头看她一会儿,似是在辨认她的神情。
下一刻,云渺突然被他打横抱起来,起落的裙摆如同白玉兰般打开又合拢。
面前的少年随手把飞舞的裙摆往下压,收拢一朵花似的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带着她打了个旋翻窗出去,连同那个沉甸甸的小荷包。
“你放开我!”云渺挣扎。
风在耳边呼呼地涌动,几瓣落花坠进她的发间,被他随意地捻走了。
眼前的光影忽地一乱,少年带着她落进一个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地板上,双手扶着她的腰在摇曳的烛光里站稳。
看见面前的景象,云渺愣了一下。
她从来不知道宅邸里还有这样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