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边的少年撑着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坐着,看起来一点也不困的样子,似是下定决心要拉着她在这里偷听一晚上。

“谢止渊。”云渺尝试着喊他。

还打了个哈欠,试图把瞌睡虫传染给他,“我困了。”

仰起脸,语气困倦,“我们回去好不好?”

可是不管做什么,他都不理她。

云渺弄不明白这家伙在闹什么脾气,也许是为了惩罚她昨晚把他关在房间里一整夜?

还没能想清楚这些,帷幄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很响的“哗啦”一声,紧接着是床架吱呀乱颤的声音。

几个宫人经过时悄声赞叹了句:“太子殿下好厉害的功夫!”

云渺感觉自己脸上发烧。

这时,身边的少年忽而转过脸,有些迷茫地看她。

“你说,”

他微微歪着头,问她,“他们在床上干什么?”

下一刻,他愣了下,面前的女孩忽地伸手把他的眼睛捂住了。

“不管他们在床上干什么,”

她凑近他的耳边说,声音有点像咬牙切齿,“反正我们都不会干。”

接着,她又用恶狠狠的语气说:“谢止渊,你再不送我回去,我就要跟你退婚了。”

出乎意料的,身边的少年居然听了她的话,轻轻把她抱起来,翻身下了窗。

红色的裙摆从窗台上垂落下去,在半空中盈盈地一晃,随着晚风消失在了拐角处。

再回到云府的时候已是深夜,灿烂的星辉倾泻在琉璃瓦之间。

绯衣玉带的少年抱着穿红嫁衣的女孩翻过高墙,在最高的树梢上稍作停留,又随着风落在缀满花的枝头,把她送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谢止渊再也没说过话,从窗边把云渺轻轻放下以后就离开了。

而换下嫁衣裹进被子里的云渺,气得愤愤攥了下拳,许久都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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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遍地金红的秋天,三皇子的婚期如约而至。

季秋时节,桂子飘香,花浓似酒,枫叶如织簇如锦,十里落红绵延似火,与天边西坠的金乌交相辉映,连成一幅灿烂的金红画卷。

在这样灿烂的时节,云渺嫁给了谢止渊。

按制,皇子在大婚后会封号立府。大约是因为不受宠,三皇子没有获得封号,不过还是拥有了自己的府邸,不用再随母妃住在宫城之中。

宅邸坐落在子城南边,临着一池秋水,植满桃李花树,春天花开,秋天叶落,纷纷然如同一场雪。

而结庐成婚的地点就在一棵桃花树下,树上挂满霞红的纱幔与锦缎,犹如在秋日里开了一树浓烈如火的花。

那一日浮光明烛,红妆十里,一袭华贵婚服的少年骑一匹马、提一盏灯,经过无数摇曳的灯火与红烛,停在穿红嫁衣的女孩面前,翻身下马,在遍地霞光里朝她深深一揖,然后骑马带她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花路。

于是万千人都见证了他们的婚约。

亲迎礼有催妆、障车、却扇等等,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待到繁复而漫长的仪式结束,就到了在青庐内行合卺之礼的时候。

这一礼节原本是将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瓢交杯饮酒,不过公卿之家都会用一对金器或者玉器来替代切开的匏瓜。

三皇子的婚礼上,合卺杯以白玉制成,各自雕刻着一对翩飞的凤凰,杯盏间连着长长的红线,从新娘那一头一直连到新郎这一边,象征着新婚夫妻之间的红线结缘。

而云渺悄悄在谢止渊喝的合卺酒里下了毒。

在制作毒药的过程中,她反复问过自己的师父,确定这种毒绝对不会令人产生痛苦,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