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再也不理他了,云渺肯定要把他送的订婚礼物退回去。

她决定最后见他一面,把他的东西还给他,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阿娘!”

慕夫人回府的时候,云渺牵着裙角从台阶上跑下来。

飞扬的裙裾在风里起落,她拉着母亲的手,仰起脸,声音清脆地说:“我想进宫找谢止渊。”

她要去找黑莲花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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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淑妃的柔仪殿内。

这座典雅婉约的宫殿内四处种满花草,各种花的香在空气里飘荡,主殿的门前一树琼花盛开,纷纷如雪。

华服的女人提着一盏莲灯,在花树下采摘了新鲜的露水,踩着洒落满地的阳光,牵起裙角往主殿的方向走。

到了主殿门前,她并不推门入内,而是叩开了一间暗室的石门,沿着一条幽深昏暗的地道走了下去。

厚重的石门在她的背后缓缓合上,最后一缕阳光也被拦在了外面。

滴答。滴答。

响起液体滴落的声音。

空旷而寂静的暗室里,滴答的声音显得如此清晰,一下又一下,在四壁之间没有起伏地回荡着。

不是水珠......而是血在滴落。

昏暗的光线里,正中央的一张汉白玉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少年。

雪白的衣袂从边缘垂落下来,铺在冰冷的石板上犹如大朵盛开的荼蘼花。

白玉般的少年躺在这些柔软的衣袂之间,露出来的手腕上缠着无数银质的细线。

殷红的血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沿着长长的银线蜿蜒而下,最后一滴接一滴地坠落在一个靛青色的大玉海里。

滴答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玉海原本是盛酒器,此刻盛满了鲜红的血,犹如一片落红打碎在半透明的青色湖面上,荡漾着诡异而摇曳的光。

“吱呀”一声,莲灯的光漫过昏暗的室内,华服的女人提着裙摆推门走进来。

她把灯搁在一个连枝灯台上,转过身来,走到盛着血的大玉海前,俯身看了一会儿,唇角微微挑起一丝笑意。

接着,她取来一枚玉质的箸,挽起如云般的大袖,慢慢地伸下去,搅拌起大玉海里的血液。

打着旋的血光流动起来的同时,无数相连的银线也被牵动了,躺在汉白玉床上的少年颤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很疼么?”

女人转头望向他,语气轻柔地问。

没有人回答。

白衣的少年仰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在这样失血的情况下,他居然是睁着眼的,看起来像是醒着。

但是仔细看过去,却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如同一个被抽走灵魂的傀儡娃娃,苍白而脆弱,只能任由别人摆弄。

似乎也没有期待他回答,女人温柔地笑了,自言自语般地说:“疼也没办法,忍一下好了。”

“谁叫你离开家那么久呢?”

她的语气抱怨似的,“真是不听话的孩子啊......”

停下了搅动玉海的手,她牵起一角裙摆,走到汉白玉台前,坐在少年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如同母亲爱惜着自己的孩子。

而躺着的少年毫无动静,木然地任凭她抚摸。

下一刻,女人攥住缠绕在他手上的银线,猛地一抽!

大玉海里的血瞬间涌动起来,沿着交错的银线飞快地回流,数不清的血线没入少年颤抖的身体里,在他纤薄而苍白的皮肤下汩汩跳动。

少年毫无血色的唇上,终于渐渐泛起一点生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