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渺的认知里,这个少年自从来了山寨以后就始终受着很重的伤,每天夜里还要忍受荼蘼香的毒发,整个人的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
假如在下山的路上遇见了山匪......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云渺不会骑马,但是幸好这匹马很通人性,带着她在山道上飞奔。她找到了之前的那个岔路口,沿着一路上残留的血迹向前,然后看见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
不仅有山匪的尸体......还有官兵的尸体。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这里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战斗。
战斗双方几乎所有人都死光了。
冰冷的箭簇插在血泊里,无声地倒映着冷月的清辉。
踩过遍地破碎的箭矢,云渺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斜倚着一个少年,低垂着头,身侧插着一把染血的薄刃。
从遍地尸骸一路走过去,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殷红的鲜血映在清冷的月光里,显得触目惊心。
大约是在不久前那场激烈的战斗中,这个少年在杀死最后一个敌人之后,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彻底崩裂了。
他支撑着身体往那个方向走,过程中流了很多血,走到树下的时候,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昏死了过去。
月华从树梢上跌落,打在他沾着血的发梢上,流淌在地上化作一泊寂静的光。
他就这样坐在这片光里,闭着眼睛,低垂着头,仿佛安静地睡着了。
“谢止渊!”云渺朝他跑过去。
一层清寂的光笼在他身上,仿佛玉石。她把这个少年轻轻抱在怀里,俯下身去,脸颊贴着他的心口。
他无知无觉,靠在她的怀里,像是一个堆雪的玉石娃娃,乌浓而纤密的睫羽垂下,衬着苍白如薄瓷的肌肤。
紧接着,云渺怔了一下。
她听不见他的呼吸心跳了。
他的身体被她紧紧地抱住,冰凉得近乎失去温度,如同抱住一捧正在融化的雪,在风里渐渐地消散。
深红色的大袖垂落在地,露出苍白而削瘦的腕。身边的马低下头,温顺地舔舐他冰凉的掌心,试图让他的体温恢复一些。
“谢止渊......”云渺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她双手颤抖着,解开缠在他手腕上的红绫,从他的身边捡起那柄染着血的小刀。
然后她小心地扶着他,让他倚靠在树下,再轻轻拉起他的手腕。
“……如果我看起来像是死了,那是正常的,不用害怕。”
地牢深处,他曾经对她说过,“疼痛可以让我醒来。”
因为荼蘼香的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在极端的情况下,他可能会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呼吸和心跳都衰弱得近乎于无。
谢止渊不能保证自己每次在黎明时分都清醒着,所以教了云渺这种叫醒他的办法。假如云渺去找他的时候,他陷入了这种状态里,那么她就能把他叫醒。
云渺把解下来的红绫缠绕在手指上,握住那片一尺长的薄刃,找到正确的位置。
她深呼吸,闭上眼睛,对准他的手腕划下去。
鲜红的血淌下来,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昏睡中的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
云渺放下小刀,用力地抱紧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他的呼吸和心跳渐渐地恢复了,体温还是很低很低,气息变得紊乱而断续,滑落的发丝掠过她的颊边。
“谢止渊?”云渺贴在他的耳边喊,“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怀里的少年仍闭着眼,耷拉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
云渺侧过脸,看了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然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