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背后的少年低下头轻声在她的耳边指挥,两个人赢下了这张赌桌上足足一整天才能赚到的银子。

坐庄的小老头一开始看这两个小客人的动作都很生疏,确认他们都是赌桌上的新手,正打算狠狠宰一笔,结果对面的少年随意地扫了一眼棋盘,第一步就下在了最精准的位置。

而那个小小的女孩运气格外的好,每一次都能扔出最合适的点数,以至于到后面她随便怎么走棋都能赢,背后的少年干脆连棋局都懒得看,低着头翻花绳那样玩着她的一绺儿头发。

半个时辰下来,这对小客人离开的时候,送客的小厮和庄家小老头同时大松一口气。倘若这两个孩子再这么玩上一晚上,几乎可以赢下小半个赌坊,那么赌坊主人一定会气到把小厮和庄家都砍了。

“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博戏?”

从地下赌坊里出来以后,云渺眨眨眼睛,看向谢止渊,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强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让她觉得有点惊讶,“学得这么快,好厉害。”

被她用赞叹的语气夸了,少年忽地偏开头:“有什么厉害的。我什么都能学会。”

这句话让云渺觉得这家伙自负得有点过分,刚想大声反驳他,忽然之间双脚离地,被人轻轻地抱起来,耳边是少年漫不经心的声音,“走了。”

下一刻,风卷起她的发丝,再落地时,她怀里已经抱着一盏花灯。

云渺抱着花灯跟着谢止渊走,被他带去了一座衣坊,在里面买了崭新的裙子,用华贵的簪子挽起头发,还换上了一双矮跟的木屐。她走起路来方便了许多,接着就被他拉进了坊市里叫卖小吃的巷子。

她注意到这个少年什么地方都想去,越是人多热闹的地方他就越是想去,完全不害怕去全然陌生的地方。他还特别喜欢花钱,自己没有什么想买的,就给云渺买,什么东西贵他就给她买什么。

这家伙花起银子来简直堪称挥金如土,一点也不在意把刚刚赚到的银子全部花光,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势。

他就好像那种被关了太久的小孩,哪怕逃出来也会被抓回去,所以什么东西都要试一试,每一次尝试都像是最后一次,也许这次没试过以后就再也没机会。

这里的时节是暮春,长安城最美好的时节,天气转暖,云朵柔软,晚风微凉。

夜里的温度刚刚好,小小的女孩赤裸着脚踩在木屐上,绾着点缀着足金桃花瓣的发髻,穿一条及踝的间色金边襦裙,跟在穿深红色大袖袍的少年身边,被他牵着一只手,抱着花灯一蹦一跳地走。

他们在茶楼里听戏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在书坊里听说书人拍响惊堂木,一起点爆竹、放花灯、看杂耍,踩一踩遍地的落花。

就好像她真是生长在这里的姑娘,和心仪她的少年手拉手在灯火之中穿行而过,路过的人们纷纷回头,送来祝福和欣赏的目光,他们仿佛在进行一场初恋般的约会。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小酒馆前。

这是一家位于黑市附近的小酒馆,在里面喝酒的都是些混迹江湖、杀人如麻的狂徒。身边这个少年总是往这种地方去,在这样一处没有官府管辖、无法无天的所在,似乎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动。

酒馆前挂着花头画杆和油纸灯笼,风卷动着长长的幡猎猎作响,窗缝里面的酒香气四溢出来,伴着眉飞色舞的乐师拨动七弦琴的声音。虽然是在长安城里,可是这家小小的酒馆却像是坐落在无人管束的乡野间,男男女女杂坐在一起,拍着桌子大笑和高歌,眼角眉梢都荡漾着酒意与春情。

走进来的少年随手扔了一枚银子到伙计手里,眉开眼笑的伙计立即领着他和牵着他的女孩坐在位置最好的那张桌子前,捧上这里最为出名的桃花山梨酿。

小酒馆